白家的花园不算小,里面种着许多我不认识的花草。 不过铃铛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稀罕,而是懒洋洋地趴在那里。兴许以前在姑妈的园林待惯了,见过很大的世面,所以完全没把这些当回事。 收回铃铛身上的视线,我看向对面的男人。 男人永远一身笔挺的西装,头发打理的井井有条,光看外表,就是一副精英的形象,更不用说长年跟着白澍培养出来的强大气场,只要不跟白澍站在一起,说他是白家的老板,我相信也有人信。 想到这里,我不由想起沙沙曾说过的“太子伴读”,那个,古时候的太子伴读,一般是什么身份来着的? “杜小姐。”白池将我唤回眼前,“你……能具体说说梦里见过的那个水箱里的孩子,是什么样子的么?” 我有些惊讶,“我还以为——以为你会问沙沙的事。” “……”这次轮到他吃惊了。 “不是么?”我挠挠头,直接道,“梦里的你,对沙沙脸红了。” “有这么明显?”他自嘲一笑,好像迅速接受了,对我眨眨眼,“那杜小姐,你可要替我保密。” 什么? “我对她有好感这件事。”他和善地望着我。 我说:“小蝶。” “?” “你可以叫我小蝶。” 他为难道:“这个,不太好吧?” “你要是叫我小蝶,我就帮你保密。” 他怔了一下,明白了我的意思,笑起来:“好。” 想了想,又说:“那我就私底下叫你小蝶了。” “恩。” “那么小蝶,关于水箱里的那个孩子,你能详细给我讲讲么?” 我很奇怪,之前不论是白澍还是我,都没太在意这个细节,更多的是把关注放在降头师身上,他为什么反而注意到了这个? 难道,“你认识他?” “我也不确定。”白池似是而非道,“那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了。但这一切又太过巧合,为什么偏偏是降头师,为什么那个黑衣也叫白泽。” 也叫白泽? 也? 这个字让我满脸困惑。 “对不起,我说的太多了。”白池却忽然正了神色,不再透露任何,“小蝶?” “啊,哦。” 我回神,一边回忆,一边给他描述起梦里水箱里的那个神秘少年。 其实那一幕真的可以称得上是一闪而过,并没有太多停留,我回忆的很快,白池却听得很认真。 “你说,他浑身赤/裸,胸前有一个红痣?”白池突然问。 “对,”我点头,“有的。” 白池沉默了,不再说话。 一阵风吹过,花园里的花轻轻摇曳起来。 我偷偷打量他,似乎,在想些什么。 “你……” “谢谢你。小蝶。”白池径直起身,打断我的话,“今天跟你聊天受益匪浅,以后我不会再来打扰你了。” 眼看他要走,我叫住他,“白池。” 他停住脚步,回头看我。 “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白澍?” 他没说话。 我担心道:“你不要骗他,他会生气的。” 生气的后果很严重的。 “杜小姐,你真的是个很好的人。我对你之前的遭遇感到遗憾。”白池却再次对我用了尊称,然后,定定道,“不过,如果这次必须要有人平息他的愤怒的话,我愿意代替老板。” 平息……愤怒? 我一呆,等反应过来,他已然离开。 “喵~嗷~” 铃铛叫了一嗓子,我看看它,它瞅瞅我,偌大的花园里,就只剩下了我和它相顾无言。 白池有秘密。 沙沙中了拆散降。 白澍又面临要被人头咬死的未来。 放眼整个别墅里,最自信满满的,恐怕要数袁师傅了。 一整天,他都在念咒设陷阱,一会儿出现在二楼,一会儿出现在花园,贴些符咒,洒些粉末,就没有一个角落不被他光顾的。 “好了。” 大功告成,袁师傅矜持地抬抬下巴,对白池道:“现在周围犹如铜墙铁壁,都被我的气护着,我看那个黑衣怎么出手。” 他可能以为白池会感激涕零,还等着白池重谢,可惜白池只是意思意思地夸了几句,再没下文,导致袁师傅在那儿尴尬无比,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原本仙风道骨的形象一下子变得凡夫俗子起来。 “也不知道这位师傅管不管用。”沙沙在旁边评价。 我转头,见她换上了一套休闲的款式,手上正拿着一罐碳酸饮料,插着一根吸管,有一下没一下地喝着。 “喝么?”看到我的视线,沙沙晃了晃饮料。 我摇摇头。 “那位降头师让我喝的,说能压抑住我的情绪。” 还能这样? 我觉得很神奇。 “别说,真有些用。我现在瞧白池,没有之前那么讨厌了。” 唉。 我想,不知道白池听到这话,开不开心…… 正聊着,就听袁师傅在那边骇道:“顾涌泉?!” 声音之大,吓得我和沙沙同时望过去。 怎么了? 吵起来了? 只见袁师傅皱着一双八字眉,惊疑不定地瞧着白池,“你怎么会知道他?” “这两天翻阅资料,想了解了解降头界,好像就看到了这个名字。”白池说的滴水不漏,“袁师傅听说过他么?他最后出现的地点,应该也在马来。” “这个人啊……”降头师话中有话道,“劝你还是别打他的心思了。”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早些年,他是我们降头界最声名狼藉的黑衣,为了钱,不知做下多少伤天害理的事。后来嘛,被人追杀,就销声匿迹了。不过,据小道消息传,最终还是没逃得过,开膛破肚,烂死在自己的阵法里了。所以啊,你找他是找不到了。” “已经死了么……”白池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失神,顷刻恢复正常,“知道了,谢谢袁师傅。” 袁师傅眼珠转了转,说道:“能知道这位的可不多。虽然是十几年前的垃圾了,不过,你到底是从哪个资料看到的?” “我——” 白池刚说一个字,叮铃铃,叮铃铃,别墅里面挂着的铃铛就突兀地响了起来,仿佛音乐剧的开场,一下就把我们带入了高/潮。 “怎么了?” “怎么响起来了?” 沙沙不住抬头,看向那些疯狂摆动的铃铛。 叮铃铃~ 叮铃铃~ 没有人回答她,只有铃声源源不绝。 我深呼吸,情不自禁朝沙沙走了两步。 她拉住我的手。 终于,铃铛停了下来。 而我们所在的地方,也陷入寂静。 “刚刚是怎么回事?”白池问。 “刚刚呀,”降头师捋了捋衣领,走向外面,意味深长道,“是有东西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