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次卧,盛如馨回到自己的主卧,里面布置得喜气洋洋的,40姆米的大红真丝被面上铺着一层粉玫瑰花瓣组成的爱心,估计是管事甄姨的杰作。
抬脚甩掉两只鞋,盛如馨满身疲惫地走到大床边上,向后倒在那一片花瓣中央,闭着眼睛叹了口气。
因为躺着的姿势,裙摆上移,露出两条雪白修长的美腿,她的身姿柔软而纤细,皮肤白净莹润,衬着大红色的丝绸被面,宛如花朵一般娇艳。
“心心?”甄姨正在衣帽间整理带回来的婚纱礼服和首饰,听到动静,她从衣帽间走出来,“今天累坏了吧?我已经放好水,你去泡个澡吧,解解乏。”
盛如馨闭着眼睛躺在那里,没精打采道:“甄姨,结婚真没意思。”
“这是说的什么话?”甄姨走过去,轻轻拍着她的背,“今天可是大喜的日子,可不兴这么说。”
“你看看某些人,结婚第一天就要跟我划清界限。”盛如馨翻个身趴在那里,闷声闷气道,“刚才要不是我拦着,他还要回他那出租屋去住呢。”
甄姨似乎并不意外,笑着宽慰道:“先生也是为了你呀,他是有分寸的人。”
“先生?”盛如馨抬起头看着她,有些诧异,“你怎么改了称呼,不叫他姑爷了?”
“是老爷子吩咐的,说叫姑爷不好,让我们以后叫先生。”甄姨道,“先生自己孤身一人在这里,势单力薄的,也没有个亲人。我们再叫他姑爷,显得有些排外了,怕他心里不受用。”
“我爸对他可真够好的。”盛如馨撇着嘴角,感叹父亲的良苦用心。
“先生也挺好的。”伸手揽住她,让她靠在自己腿上,甄姨帮她拆开头上的盘发,“老爷子舍得把你嫁给他,可见是对先生真的信任。毕竟海城有那么多青年才俊呢,老爷子一个都看不上,只看中了先生。”
纤细莹白的手指把玩着绯红色的玫瑰花瓣,盛如馨漫不经心地走着神。她一直都觉得,父亲能把她嫁给郁凇,这件事挺神奇的。
按说她不过才24岁,并不着急结婚,可是父亲又担心当初明净大师算的命理会一语成谶。
那是她刚满周岁那年冬天,突然发起一场高烧,因为病毒感染了肺腑,病情十分凶险。在医院里住了半个多月,能用的医药手段都用尽了,可是体温依旧起起落落,始终降不下来。
那时的盛老爷子初为人父,四十岁才得了一个宝贝女儿,急得快要疯了。全家上下到处求医问药,寻找能退烧的偏方,可惜都没用。最后,医院下了病危通知单。
盛老爷子走投无路却又不甘心,和夫人跪拜着爬上五华山的崇安寺,求神佛保佑他们的女儿一命。
明净大师悲悯,看到他们哭得实在可怜,给了他们一道平安符以做安慰。
结果也是神奇,那平安符拿回家没多久,烧迷糊的小娃娃就退烧了,终于保下一条命。
后来,盛老爷子抱着女儿去五华山找明净大师还愿,捐了好大一笔善款,给寺院修缮新的佛堂。
因为这个缘由,明净大师破例给盛如馨看了命理,说她到二十四岁那年有一劫,也许结婚成家能化解。
盛如馨读大学的时候,曾经听甄姨提起过这件陈年往事,但也没放在心上。毕竟是有些迷信色彩,她这种信仰科学的新时代青年哪里会相信?
然而没想到的是,她的二十三周岁生日一过完,盛老爷子就把她的婚事提上日程,开始暗中相看海城地界上的各位青年才俊。
盛如馨觉得很不可思议,义正言辞地拒绝父亲,她是绝对不会因为那么荒谬的理由去结婚的。她要结婚,除非是因为爱情,她只愿跟她喜欢的人结婚。
盛老爷子并不因为她的拒绝而生气,只说让她等着看吧,他挑的女婿,肯定差不了。
盛如馨倒是也不急,父亲宠她宠得上天,到时候大不了哭闹一番,父亲总不会狠心逼她嫁人的。
直到父亲考察完了,说他挑中的女婿是郁凇。
原本鼓足劲想大闹一通的盛如馨,当即哑了火。
她暗戳戳喜欢郁凇这件事,没告诉任何人。谁能想到,父亲大人竟然要给她和郁凇拉红线呢?而且一拉就拉到底,直接快进到结婚?
虽然郁凇心里没她,可是想到能跟他在一起,每天每夜都能见到他,将那么英俊好看的人打上“她老公”的标签……这样的诱惑,谁能顶得住?
反正她顶不住。
盛如馨扭捏着拒绝了一番,随后便半推半就地改了口。不都说么,科学的尽头是玄学。那些玄学的事玄之又玄,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于是这门亲事就这样定了下来。
至于郁凇为什么会答应,不过是盛老爷子跟他说了实话。为了帮盛如馨度过二十四岁这道坎,找个结婚对象,凭着盛家对郁凇的恩情,他自然不会拒绝。
盛老爷子深思熟虑,担心这场凑来的婚事会耽误两个年轻人,所以给他们签订了婚前协议:这场婚姻持续一年,到期以后,若男女双方无意,可以随时解除关系。并且在离婚以后,给予男方丰厚的补偿。
郁凇接受了这份协议,但是把给他的补偿条款划掉了。用他的话说,盛老爷子对他恩重如山,他为盛家做任何事都是应该的,无需补偿。
时至今日,他们的婚礼已经圆满完成,但也不得不面对接下来的处境——他们之间没有感情。
即便住在同一座房子里,也只能当普通室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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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了,盛如馨一个人躺在宽大柔软的婚床上,埋在红彤彤的喜色里,想着那个离她并不远的人。
不知道他睡了没有,在忙什么?
不会又在忙着加班吧?
盛如馨翻了个身,过会儿又翻回去……左右睡不着,她索性拿起手机,给郁凇发微信:睡了吗?
郁凇的微信头像黑乎乎的,右下角有个绿点。
盛如馨盯着看了半天,也没看懂是个什么东西。
等了半天,没有回应,她不甘心,又发了一条:老公?
结果人家依旧不理她。
就在盛如馨忍不住想打电话的时候,手机叮咚一声,终于有了回复。
郁凇:怎么了
盛如馨快速打字:在忙什么?
郁凇:洗澡刚出来。
哦……
娇俏的杏核眼轻轻眨了几下,盛如馨忍不住想起一些乌黑潮润的发丝、沾着水珠的腹肌什么的……
她曾经瞥见过一眼,可惜也只有那么一眼就被关到门外,未能好好欣赏一下她老公的好身材。
她轻咳一声,连忙打住思绪,接着发微信:明天几点上班?我看看时间,定个闹钟。
郁凇:七点半走。
发过去一个OK,盛如馨丢掉手机,躺平睡觉。
刚闭上眼,她又连忙拿手机,琢磨着自己的化妆速度,十分谨慎地定下一个闹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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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早晨六点半,闹钟准时响了。
闭着眼把闹钟关掉,盛如馨把手机扔到一旁,整个人埋进松软的枕头里,企图继续未完的梦境。
睡着睡着,她在朦胧中记起自己似乎要求郁凇送她去上班,终于挣扎着从梦中醒来。
看看时间,还好,来得及。
她不紧不慢地起身准备,光挑衣服就花了十多分钟,最后选中一件玫紫色茶歇裙,外罩浅灰色镂空针织小披肩,穿起来有种法式的优雅。
洗漱完毕,再化一个精致的淡妆,等她从楼上下去,已经七点多了。
听到她的动静,甄姨连忙盛出一碗红枣枸杞燕窝粥端上餐桌,招呼她去吃早餐。
“郁凇呢?”盛如馨四下打量一圈,“他还没下来?”
“先生一早就起了,去花园晨练,回来又吃了早餐,这会儿上去换衣服了。”
这家伙起得也太早了吧?盛如馨忍不住腹诽。
将手机撑到支架上,她一边吃早点,一边浏览朋友圈、微博上那些新鲜动态,像皇帝批阅奏章一般,看谁顺眼就点个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