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扶枝,你在做什么!
她若无其事地收手,手指发烫,悄悄地蜷起来。
她原本觉得没什么,喂猫咪的时候她手指都被舔得湿哒哒的,只是碰一下没什么大不了。印象里,枕风就是牙爪锋利却皮毛柔软的可爱猫猫。
但是少年的唇碰到她的时候,她才发现:真的不一样。
扶枝眼瞳颤了颤,有瞬间的茫然。
虞枕风望着她不知不觉红透的耳尖,眼睫忽然一抖,别过了视线。
“嗯?”
扶枝神识一动,抬手一捉。
灵纸折成的深蓝鲸鱼背着一月纸弯刀,乖乖地伏在她手里。
是郑灵与安齐的传信。才道别不久,怎么这时候传信来?
扶枝清咳一声,正色道:“是郑灵与安齐。”
来得好、来得妙,来得正是时候!
她拆开一看,一目十行。
虞枕风安静地吃她喂的糕点,发现她半响没说话。
他咽下糕点,轻声道:“怎么了?”
扶枝摇了摇头,神色复杂地抬起头来,道:“……没事。他们将踩过的陷阱事无巨细地写给我们了。”
虞枕风挑眉:“这么好心?”
扶枝点头:“说是感谢我们。”
郑灵写得很详细,连图都有。洋洋洒洒地夸了她一整页,看得她都不好意思起来。
安齐的弯刀信纸则简单明了——
【姐姐,可以问问你们的衣服是在哪里买的吗?太好看了,我也想整一套和矮冬瓜穿!】
他说得含蓄。
扶枝却忽然福至心灵:他说的是情侣衫!
她这才惊觉,她与枕风身上一对的东西好多。
颜色款式相近的衣裳、成双成对的黑白珍珠耳坠耳钉、连挽发的簪子都是相似的桃木簪……
扶枝刚想我心坦荡,不怕误会。但她发烫的手指却仍在烧着:“……”
虞枕风轻唤一声:“姐姐?”
扶枝一把把信纸塞进衣袖,镇定道:“我在想,如今我们逐渐深入秘境,情况未明,最好小心些。”
——白瘴是从秘境深处漫出来的。她打算去一探究竟。而且,她没记错的话,话本上“云信草”也是生长在秘境深处。
而且,自从她金丹处的青苗吸取了那颗种子之后,那种若有若无的吸引感也一下强了很多。有声音在遥遥地呼唤她。
快来、快来。
扶枝眼里若有所思。
虞枕风道:“姐姐想做什么就去做。”
扶枝朝他笑了一下,道:“好。”
*
“哔剥。”篝火爆开一声火星。
扶枝收回指尖焰,拿木棍捅了捅火堆,让它烧得更猛烈些。
她抽空抬头望了眼夜空。今晚是个晴朗的夜空,明亮丰腴的月亮低低地钩在天边,亮银的月色朦胧如纱。
施了隐身令后,他们坐在毯子上一路往秘境深处飞去,一路上顺利得不可思议。只是越是靠近秘境深处,白瘴越是浓郁。
扶枝想着先找个地方修整一下,便寻了个无雾的山谷落脚。他们说好,她起火,他去探查一下四周。既然古怪的白瘴能阻挡神识,说不定也存在其他未知的东西。
——只是火都起好了,枕风未免也安静得太久了?
回来之后一直不说话。
少女侧脸,余光瞥见他在发呆。
她微微扬声道:“枕风?还吃叫花鸡吗?”
他没回答。
扶枝刚想转身,忽然瞪大了眼:“……怎么?”
——虞枕风悄无声息地从背后拥住了她,两手绕过她肩颈,压在她锁骨上。
少年人身上淡淡的柠檬香与他一起,紧紧地将她包裹起来。
扶枝浑身僵硬。
怎、怎么了?
她一动不敢动,小声道:“……枕风?”
她身后的少年依旧没说话,只是亲昵地低头,轻轻地含住了她红透的耳尖。
扶枝呼吸一停。
——他在做什么?!
虞枕风稍稍侧头,耳垂上的黑珍珠耳钉凉而硬,在少女柔软的皮肤上一擦而过,她忽然浑身一震。
天地忽然一亮。
雪白森然的刀光陡然一闪,狠狠地反身劈下!
扶枝耳尖、脸颊都是红晕,眼睛腾起的水雾一闪而逝,清亮凛冽如刀,冷冷地看向他:
“——你不是枕风!你是谁?!”
枕风的耳钉根本不戴在左边!
“虞枕风”朝她歪了歪头,眼神无辜。
扶枝又惊又怒,羞赫的恼意一路烧上来,她深吸口气,却发现耳坠用不了了。
怎么叫都没有回应。
枕风出意外了。
或者是我出意外了。
扶枝定了定,镜花刀清鸣一声,刀光游龙般斩向来人!
——管你是什么妖魔鬼怪,一刀劈了再说!
“轰!”
扶枝乌发散开,衣裙被锐利的刀光裁去了一角。
她皱了皱眉:奇怪。
这赝品仿佛能反弹所有攻击,斩过去的刀光却被弹回来了。
银镜?
扶枝一边脚下不停,刀光纵连,不断地试探击碎它的点,一边避开它反回来的刀光。
……或许,要全力一击,将刀气压成一个极小的点,再以点破面。
扶枝眼神冷静,浩荡的刀光旋转着凝实,可怖的灵压从镜花刀尖上荡开。
“哗嚓!”
“虞枕风”忽然表情一定,亮银色的裂纹从它眉心一寸寸极快地蔓延至全身,转瞬间全碎开落到地上,草丛上亮晶晶一片。
扶枝一怔。
地上插着一支尾羽犹在颤抖的利箭,箭头深深嵌进草地。刚刚就是这支箭,凛凛破风而来,一箭穿过它眉心。风一吹,从尾羽开始,化成淡淡的灵光飘散开来。
半空处遥遥传来一个模糊却动听的女声。
“见义勇为,不用谢!我红领巾,做不改名行不改姓——”
她话音戛然一停。
扶枝忽然笑出来,眼里却腾起山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