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紫阳忽的故作唏嘘之态,叹道:“湘竹还活着……”程在天抢道:“你说什么?她还活着?”龙紫阳道:“你今日杀了我,我圣教无人堪当大任,要不了多久必会分崩离析。圣教仇敌不少,只要趁乱群起而攻,圣教也就从此沦亡了。假若她还活着,看见圣教已化为虚无,自己无处可去,你说她是开心还是伤心?”程在天一愣,眼前浮现出湘竹掩面痛哭的场景,心便软了,觉得他所说也并非全无道理,一时无言以对。
龙紫阳见他心肠渐软,掌力也有所缓和,心中暗笑,又道:“程少爷,你饶了我一命,我回到圣教后,定当好好训诫教众,今后不再滥杀无辜,跟各大仇敌停战,重归于好。”船中五老年轻时便吃过龙紫阳的苦头,深知其人秉性如何,忙道:“少侠,不要听他胡诌!”“他说的话,一个字也信不得。”“你仔细想想,他做过那么多坏事,还改得了么?”
程在天听了,又急催内力,把龙紫阳逼退了几步,气势汹汹地质问道:“你说是这么说,我凭什么信你?”龙紫阳道:“如若我没有说到做到,我这条狗命任你来取。”说时腹腔隐隐上下抽动,正是幽冥神功中的“灵蕴气海”一法,只须下一刻便能把全身内力尽数激出。
这一招法有十分力便用尽十分力,一点后着也不留,威力断非常人可料,但若是一击不成,便唯有落荒而逃,逃不了就只好束手待毙。他若在平常打斗之时,决不会使出这种以命豪赌的招法,但如今是生死关头,以他的精思巧虑,也想不出他路可走,只好殊死一搏。
正如他所料,程在天听了他胡诌的话,虽未确信,但见他表露了忏悔之意,脸上也极尽悲戚,压向他的掌力也就减了好几分。五老见了,正想出声劝止,却已为时已晚:龙紫阳大喝了一声,水肿的手上猛地一震,霎时以力拔山河之势向前骤推,把程在天推倒在地,吐出几口浓重的鲜血。
五老大惊,忙赶过来救护,龙紫阳借着余威,又连击了两下五毒掌,把其中二老打得晕了过去。其余三老隔空出掌邀击,龙紫阳自知力已穷竭,无力再战,化作一个鬼影在空中转了个半圆,头也不回地走了。
三老见状,忙把受伤的二老弄醒。好在龙紫阳对付程在天几乎使尽了全力,对二老出招时力道微乎其微,只因打在二老的“膻中”要穴上,既快又准,这才使他们假死了一阵。三老在他们穴上轻轻推拿,他们便慢慢醒来了,一涌而上,去看程在天的伤势。
程在天面青唇白、口鼻流血,连脉搏、心跳都几欲停歇。法媞梅哭道:“他伤得重么?”五老互相使了下眼色,随后个个都说道:“他受的只是轻伤,并无大碍。”法媞梅道:“骗人!他吐了那么多的血,还算是轻伤么?”五老好言相劝,只说他虽遭重创,性命无虞,先去找了个客栈,让他进客房躺下休养。
却说孙晢一口气走出好几里,远远超出了程在天等人,身边一个人也不见,顿觉无聊,一点得胜的乐趣也没有了。于是便回头沿着原路直走,边走边问,不消多时,便知道了他们的所在。五老听见敲门声,尚不敢开门相见,及至孙晢开口,才知道来者是谁,忙推门把他迎进房内,请他验看程在天伤得如何。法媞梅哭道:“孙先生,他至今还昏迷不醒,五位老人家怕我担心,又不肯告诉我实情。你来说说,他究竟伤得怎样?”
孙晢六根手指往上一抬,示意她不必烦恼,伸手去替程在天号了号脉,淡笑道:“五老告诉你的就是实情,你信不过他们,还信不过我老孙么?”法媞梅眼睛摹地闪光:“你是说,他的伤不要紧么?”孙晢点头道:“我瞧他这境况,若无灵丹可供服用,卧床半个月便可痊愈;更何况老孙身上还有些起死回生的妙药……”从怀里便取出了一瓶窄口膏药来。五老一齐叫道:“黑参蚕鹿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