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桑州过年?”叶氏也惊讶了:“这是为何?”
陆从风放下碗,自顾自倒了点酒,然后饮下:“这次去完京城,就要回西州了,以后大概也不会再来桑州这个地方了,故以,想在这里多呆些日子。”
叶氏不由道:“以后不来了吗?”
陆从风点头:“处理完一些事情后,估计不会再来了。”
叶氏和文娘子面面相觑,其实两人心目中,都对陆从风这个毫无架子的小侯爷十分有好感,她们见陆从风口口声声要报答云七娘的救命之恩,也都存着将七娘嫁给陆从风的心思,当然七娘的身份,是不可能为正妻的,连做妾都不够格,可是,就算当陆从风的外室,也比在这桑州被云老爷卖给七八十的老头子好。
只是,陆从风说他再也不会来桑州了,叶氏不由忧心忡忡,难道,七娘还是摆脱不了她的命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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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席散后,陆从风等人回驿站,几人都喝得微醺,老秦在大街上还唱着西州歌谣:“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钩。何当金络脑,快走踏清秋!”
嬉闹间,忽然叶氏追了上来:“小侯爷留步。”
陆从风疑惑回头:“叶娘子?”
叶氏行了一礼:“小侯爷,能否借一步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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僻静处,叶氏对着陆从风跪了下去,陆从风慌忙搀起她:“叶娘子不必多礼。”
叶氏恳求道:“小侯爷,求求您,收了七娘吧。”
“收了七娘?”陆从风怔住。
“我知道七娘只是个商户庶女,而且还是个哑巴,小侯爷身份贵重,七娘是万万配不上您的,所以我也不敢奢求,只希望小侯爷能将七娘带走,无论是做外室,还是做婢女,都可以。”
陆从风不由道:“叶娘子此话荒唐,七娘虽是商户庶女,但也是正经人家的女儿,我哪能给她带去做外室和做婢女?”
“正经人家的女儿~”叶氏苦笑:“云家的内情,恐怕小侯爷还不知道吧,我父亲因卷入煦衍太子一案被杀,我被发卖,被云家家主纳为妾室,云家妻妾为争夺家产,争斗不休,七娘命苦,托生在我的肚子里,自小就没过过什么好日子,甚至在她十岁那年,因受她妹妹欺负,委屈跳河,自此不会说话,也不会写字。”
陆从风听着,喃喃道:“十岁……那是五年前。”
“正是五年前,七娘那时便成了哑巴了,还好文娘子看中她,要教她习舞,说服她父亲让我们母女搬了出来,否则,恐怕在云府,我们就已经被欺负到死于非命了。”
陆从风忽不知为何,转过身,他面对着墙壁,叶氏看不清他面上神色,她心中惶恐,但思及这是女儿唯一希望,于是又大着胆子说道:“七娘父亲之所以答应她学舞,也只是想将她卖个好价钱罢了,云家生意不顺,就想着将这些女儿换成聘礼,七娘的大姐姐就嫁给了六十岁的老翁做填房,如果七娘继续留在这里,她的下场也好不到哪去,所以她非走不可。”
陆从风震惊回头:“她大姐姐嫁给六十岁老翁做填房?天底下还有这样的父亲?”
叶氏点头:“七娘她也不想屈从这样的命运,我知道她在考虑离家出走,我虽然舍不得她,可也不得不放她走,但她不会说话,不会写字,我哪里又放心的下她?小侯爷您人这么好,求求您,收了她吧。”
叶氏说罢,又跪下砰砰磕起了头,陆从风扶起她:“叶娘子,请起来。”
叶氏惊喜道:“小侯爷是答应我了吗?”
陆从风摇头:“我不会让她做外室,也不会让她做婢女。”
叶氏一颗心沉入海底:“小侯爷不愿意收了七娘?”
陆从风正色道:“叶娘子,‘收’这个字,用在她身上,那是侮辱了她。”
“小侯爷……”
陆从风又道:“我若要娶她,自然是三媒六聘,风风光光将她娶进门。”
叶氏瞠目结舌,三媒六聘?陆从风这意思是要娶七娘做妻?妻,不可能吧?七娘的身份,怎么可能做他的妻呢?
但陆从风默了默,道:“只是,七娘必不愿意嫁我。”
叶氏疑惑:“小侯爷如何得知?”
陆从风忽笑了笑:“七娘并不喜欢我,自然不愿意嫁我。”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坦坦诚诚,面上也无一丝怨怼:“文娘子莫慌,我虽不娶七娘,但也会护她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