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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最后一世情劫(17)

云渚,镜心崖。

慕容修用尽各类云渚术法想唤醒许道淳,始终无果。

期间还要处理各类门派事务,思虑过重,已然显出疲态。

弟子劝他回沉思崖稍作歇息,也被屡次拒绝。

忽然有人匆忙从门外闯入,道:“掌门,不好了!许仙君心魔出体之事不知为何流传起来,天界人心惶惶,都说……让掌门您尽快决断!”

对天界修士而言,心魔出体的严重程度仅次于堕落为魔。

原身境界越高,心魔越强,到了许道淳这种境界,心魔已能化为实体,拥有极强的自主意识,能伪装成普通修士而不被发觉。

而且,此时的心魔未必能受原身控制,更甚者反噬原身。

许道淳昏迷不醒,显然已遭反噬。慕容修已派人探查心魔去向,整整三日毫无结果。

心魔破坏力强,嗜血好杀,他在外一日,天界低境修士就惶恐一日,若让心魔下凡,更是可怕,这便是天界人心惶惶的原因。

慕容修本坐在桌旁撑着头阖眸小憩,闻言倏然张眸,问道:“不是禁止云渚上下透露此事么,为何会流传?”

那弟子头愈发低,硬着头皮回话:“掌门,前几日那场打斗波及甚广,许多修士皆有所感应,此事纵然云渚内部不言,外面仍会流传。如今大家都说许仙君带回个妖女,妖女蛊惑仙君有了心魔,说这是鬼域的阴谋。”

提起云若,慕容修情感上十分愧疚,可又觉得流言猜测并非空穴来风;他既不能否定此事因许道淳自己执念成魔而起,却又忍不住揣测鬼帝和云若的关系。

思来想去全无头绪,只好不作回应,提起弟子之前的话来,“他们想让我如何决断?”

弟子道:“……暂罢许仙君副盟主之位,封印其肉身,以削弱心魔法力。若……”

弟子忽然眼神犹豫、言辞吞吐起来。

“有话直说。”

“若……仙君心魔迟迟难觅行踪,不如……直接……诛灭仙君肉身……”

对付心魔有三法:

一是渡化,心魔转变为正常灵魄,回归灵台,此为上策,却极困难。

二是封印,封印肉身,可削心魔法力;封□□魔,肉身七情受制。封印耗费法力,非长远之策,可作缓兵之计。

三是诛杀,诛杀□□,心魔法力大减,几近湮灭,纵然改邪归正,此生永远为魔,再无法登仙;诛杀心魔,原身法力骤减,七情灭绝。此法干脆利落近乎冷酷,为最下策。

慕容修大怒,斥道:“荒唐!仙盟向来不允许轻易动用诛身之法,安敢妄言?”

弟子一惊,赶忙道:“掌门恕罪!这也只是小部分人的看法,大多数人还是感念仙君多年劳苦的。只是从古至今,天界每逢高境魔出,总会血流成河、死伤无数,修士们也是担心自己的安危……”

慕容修还未来及好好思考,便听遥远天边传来阵阵古钟声。

钟声起音飘渺却余韵厚重,似上古神祇耳边呢喃,令人联想到古老神秘的咒语,不由心生敬畏。

这是九重天空明山上的朝华古钟,神有旨意即响,诸仙须前往待命。

上次钟响还是五百万年前。

诸仙以为,自那之后,神们会将天界权柄悉数授予仙人,这朝华古钟便不会再响。

“掌门……”弟子忧道。

“无事,”慕容修往门外走,嘱咐道:“替我好生照看许仙君,一切容后再议。“

*

九重天是天界之巅,有永夜之象,黑如泼墨,星辰黯淡,又名极夜城。

远远望去,悬空城的楼阁里只闪烁着零星明光。

然而最夺目的并非明光,而是一座十分突兀,宛如定城神针的陡峭高山,即空明山。

据说,空明山倒,将会天地倒悬,日月混沌,巨祸乱世。

巨大的朝华古钟静静伫立空明山巅之上,无垠天河之下,默默注视岁月流转。

慕容修抵达时,白衣白发的扶光神君负手而立,眼神冷冽,语带不满。

“如今,尔等对待神旨便如此怠惰么?”

慕容修打量在场修士,都是些地黄境仙人,而同门师兄弟,除他外,一人未至。

“许是路上耽搁,师尊耐心些,再等等。”一道清冷温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来人一袭白衣,广袖轻纱,黑发用银色发带微挽,飘逸柔美。她一张温婉面容,柳眉淡扫,朱唇轻染,眉间贴着银色梅花形花钿,更添几分渺渺仙气。

慕容修只觉眼前人有些脸熟,思忖之间,她已朝他婷婷袅袅行礼道:“素璇拜见慕容师兄。”

他微颔首,收回视线。

素璇也不因他反应冷淡不满,敛眸一笑,走到扶光身边静候。

后面,几个仙君陆续到来。

朝华钟响,要求诸仙一炷香内务必赶到,然而一炷香内,仙人聚齐,天界十个仙君却只来一半。

扶光脸色愈发如凝冰雪,他一语不发,将诸仙带到朝华钟内。

朝华钟内小世界,可看作一方宫殿,殿内明如白昼。

扶光坐于上位,他微眯双眼打量诸人,“厉川一人未至?”

厉川掌门陆起,及长老陶闻生,都不在场。

仙人席座中,一身材魁梧的修士出列禀报:“秉神君,陆掌门和陶仙君今日身体抱恙,无法到场,是故让在下前来,静候旨意。”

扶光边低头整理衣袖,边冷笑道:“以前仪光师兄在时,他二人可曾抱恙?轻视神旨是大罪,念在你家两位仙君初犯,孤便略施小惩,给他们提个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