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莲芝和江鹏把周信阳叫到屋里私聊,于冬月和俩弟弟一妹妹在院子里刨土。
江展混不吝的模样,“姐,你真要跟信阳哥结婚?”
于冬月手里扣地的树枝一断,“咋,你不想让他当你姐夫?你忘了早先你还想把他介绍给我呢?”
“不是,我就是觉得你吃那么多,再把信阳哥吃穷了。”
江颖扑哧笑得口水都喷出来了。
于冬月斜眼瞪江展,“江展,你说实话,是不是舍不得我走?”
小样儿,那故作不在意的表情太明显了。
江展被戳中心思红着脸甩胳膊走了。
于东旭结结巴巴:“姐,那你以后还回家吗?”
于冬月看他怯怯的,于心不忍,“东旭,能让我感到爱的地方才是我的家,于家不是我的家,我知道你心里有姐,以后我还是你姐,你有事就来找我。”
于东旭想起以前一家人吃饭的时候,别人都吃红薯粥杂粮饼,他还偶尔能因为在长身体在上学需要用脑吃个鸡蛋,而他姐只能吃邦邦硬的窝窝头喝最稀的粥。他因为没帮到姐自责,姐还安慰他,让他好好学习以后离开家,他的学费都是姐出的。
“姐,我以后会报答你的。”
于冬月揉揉他的头发。
屋里三人终于出来了,江鹏和宋莲芝脸上藏不住的笑意,周信阳在他们身后表情有些沉重。
周信阳把蹲着的于冬月拽进屋,还把门关上了。
于冬月一脸诧异,这……不好吧。
周信阳拿了瓶药水给她涂手背上的划痕,小心翼翼。
于冬月瞅着他认真的表情,虽然心里觉得这样不好,还是没有把手抽回来。
“你是真的想跟我结婚,还是为了帮我解围?”
总要问清楚的。
周信阳擦药的手一僵。
于冬月:“我没关系的,我不怕别人说什么。”
周信阳把药瓶子拧好,啪——放在桌上,一时气结,“于冬月,你是怎么想的?你……你都亲我了,还不止一次,现在不打算对我负责了?”
于冬月惊喜道:“我负责!”
周信阳严肃的脸上蓦地绽放出笑容。
“我需要准备些结婚用的东西,刚才和婶子商量了一下,正好三天后是个吉日,我们就在三天后上午去领证,中午大家一起吃个饭,你想请谁告诉我,我去请。”
周信阳说这话时正襟危坐,搞得于冬月也有些紧张。
“好,我没什么要请的人,小姨一家,再有张瑶就可以了,现在已经算是农忙时了,大家上工都很忙。”
“嗯,我去请张瑶。剩下那些和你关系不错的,我会准备些喜糖,你去分给他们。”
于冬月不说话就眼含笑意地看着他。
她以前可是从没想过结婚这件事的,谁能想到跑到四十多年前竟遇到了心动的人。
周信阳垂眸浅笑,于冬月的手还在他的手里握着,他大拇指轻轻摩挲了下。
他起身要走,“我先去置办些东西,你在家等着,三天后,我来娶你。”
于冬月拉住他的手,不想放开,“我跟你一起去?”
周信阳摇头,她只好松手,跟在后面看着他越来越远的背影。
这边江鹏和宋莲芝俩人也忙得不见人影,江鹏拄着拐往外走,于冬月问他话他也不回。
于冬月和江颖已经在被窝里快睡着了,宋莲芝才回来。
“小姨你干啥去了,这么晚才回来?”
“睡你的觉。”
“……”
*
早几年,教周信阳木工手艺的老木匠没去世时,就带着周信阳游走在各个村子帮人做家具,也因此认识了不少人。
周信阳虽然话不多,却也不是不会说话的,对方对他表示好意,他也会礼貌回应,能便宜就便宜些,因他手艺确实不错,做出的成品也收获不少称赞。
现在结婚条件差不多的都会请木工做个床和柜子,大大小小总要有件新家具。家里有人随便敲敲打打能做个简单的桌子凳子,精细点的还得正经木匠来。
这年头光有钱没有票买东西还有点麻烦,所以周信阳一直都是钱票混着收。
现在手里也有布票粮票糖票这些常见的,可他想要的正是那些不常见的,自行车票、缝纫机票和手表票。
他想给于冬月买块手表,必须买。
昨晚他已经到附近公社厂子里问了几家,今天打算去城里那些厂子家属楼再转转,用钱换票,他需要的稀罕票券也就只能去国有厂子家属楼碰碰运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