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哪?
镇国大将军府!
别说现在是太平盛世了,就算是在乱世,也没哪个匪徒脑子想不开会来夜袭杨家的,所以那几个骤然被惊醒的门房,就算觉得外面的动静好像有点大,是喊人了,但也别当什么大事,他们稳稳等在门后,等府兵到了再开门。
杨家亦有三百府兵,但和余家不同,余家的府兵之所以一直住后街,因为余家现在已无主将,而杨家还有两位将军呢,所以轮流着五十人在府里夜巡,而其他人都在京郊军营里。
府兵就在府里巡逻,来得自然很快,但再快,也没有已经砸上桐油大门的余家府兵快。
“外面都是什么人?这里可是杨家,你们是不是不要命了?”
一年轻门房正耿着脖子朝外面叫嚣。
“嘭!”
他话一落,随着大门的颤动又是一声巨响传来,里面的人被吓得,齐齐后退一步。
但更吓人的还在后面。
大门剧烈的响动的颤动起来,不仅仅是木棍撞门的声音,好像还有兵刃撞击的声音?几个门房缩成一团,刚才叫嚣的那个都开始发抖抱团,满目惊恐地看着大门的激烈抖动。
“唰!”
一杆木仓头狠狠戳穿了大门,夜色中,那抹银光实在骇人,这只是个开头,紧随着又是更多银色木仓头穿过大门,密密麻麻。
“啊啊啊!”
有人已经控制不住尖叫,还有兵器,外面到底是什么人!
府兵们已经赶了过来,当看到大门的动静时,不用询问门房,直接拔刀做出防备姿态,两人上前去开门,只是凑近后看到门上的木仓头时,动作一滞,两人对望一眼,彼此眼中都是震惊。
他们深呼吸一口气,打开门。
不堪重负的大门突然打开,最前面的余家府兵们一时没收住劲往前踉跄了几步,而后面的杨家府兵们也一拥而上。
一方提刀,一方举女枪。
两伙人就这么撞上了,然后齐齐停住。
都是熟人。
那几个门房府兵一到气势就足了,正想上前质问来者到底何人,走了两步发现气氛有点不对劲,怎么感觉夜袭的和自家的府兵,好像认识?
能不认识么,都是曾经一起浴血奋战的兄弟。
站在最前面的余守山缓缓打量他们,随着他的视线,他看一个,就垂头一个,没一个杨家府兵敢直视余守山视线的。
一群三四十岁的凶悍男人,他们是杨家的府兵,他们应该提起手中的刀,驱赶这群来夜袭杨家的人,但握着刀的手紧了又紧,却无一人上前。
他们在杨家呆了十年没错。
可他们在场的每一个人,每一个,都至少喊了余守山十五年的叔。
甚至有几个,他们的武艺,他们赖以生存的本事,是余守山亲自教导的。
余守山将他们都打量了一遍,惭愧也好,装傻也罢,已经逐渐老去但仍旧清醒的双眼并没有半分波动,十年了,当初的失望早就没了,只当他们都死了,所有的恨都集中在了一个人身上。
杨守城!
他回头看向自家人。
“别跟他们掰扯,浪费力气。”
“把东西都砸了,这才能让老贼心疼!”
最后面正慢悠悠把长鞭当腰带往身上缠的余欢喜听到这话脸皮一抽,老贼老贼。
你和他一个年纪,这词不把你自己也骂进去一半么?
余家府兵们都握着长女仓准备开干了,听余守山这么一说,细想也是哈,跟他们打架,杨守城能心疼啥?还不如砸东西,让他再掏银子买去!
“对!”
“把这破府砸了!”
一群人嗷嗷冲了过去,直接把杨家府兵给撞开,他们不拦也不回手,顺势就被撞到了一边。
没了杨家府兵,寻常小厮婆子哪里拦得住这群人,甚至都不敢上前。
巨力少女阿朱气势冲冲飞奔在第一线,影壁?两脚踹出去就是两个洞,正正好把画上的战旗给踹没了,杨家不配!其他人也不甘落后,回廊、木桥、小亭,通通拆了!
而几个老爷子则很利索的往里走。
年纪大了,这种拆屋子的力气活交给他们年轻人做,咱们这些老胳膊老腿儿的,进去摔摔东西就好了。
一群人在下人的尖叫声中冲了过去,所到之处,死物尽毁,犹如蝗虫过境。
鞭子实在太长,全缠腰上跟个水桶似的,余欢喜来回折腾几次,发现就算自己的小蛮腰也经不起这糟践,终于放弃,拿回手里。再抬头时,只有一个余旧宴还在面前,其他人都冲进去‘撒欢’了。
余欢喜问他:“你怎么不进去?”
余旧宴:“保护姑娘。”
“守山叔都不担心我,你担心什么?”又淡淡道:“赶紧去吧,错过这个村,就再没下个店了。”
虽然一直对余家有种隐隐的不满,但他恨的,也是杨家。若非杨守城这个白眼狼,余家也落不到现在这种地步!听余欢喜这般说,他犹豫了一会儿,拱手:“姑娘有事就喊一声。”
得到余欢喜的点头后就飞速加入了‘蝗虫大军’。
杨家府兵们个个都跟雕塑似的僵在原地,对耳边的喧闹,杨家下人的焦急询问,不看不听不说,只当自己瞎了聋了。有几个倒是想动手,但他们左看右看都没人理他们,他们最终还是放下了几度抬起的手。
反正他们没有伤人。
反正今儿将军就歇在家里呢,这么大的动静早起身了,说不定马上就出现了。
反正,将军一出来,这场闹剧就结束了。
“你们都改练刀法啦?”
杨家府兵们此刻极度复杂的心情被一道清脆女音打断,他们疑惑抬头,然后就见一豆蔻少女正背着手俏生生地站在他们面前,漂亮白嫩的脸上满是疑惑。
这姑娘谁啊?
而脑子转得快的人已经想到了白天传遍京城各大家族的事,眼睛一寸一寸瞪大,结巴道:“姑姑姑姑……”
楞是没把第二个字说出来。
但白天就知道余家最后的主子回来了,又是和守山叔一起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