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出去的时候正看见陈诀站在墙边,低低的帽檐下咬着根烟。
他伸手拿了一下,随之升腾起大团的白雾。
被阵风吹过来,姜如棠咳了几声。
“呛?”陈诀拿烟的手往后放了放,在他说这个字的时候就已经在垃圾桶边上摁灭了。
姜如棠点了点头,“有点。”
她老爸是不抽烟的,唯一的喜好是下了班喜欢喝点酒,喝完再去把文房四宝铺出来写字。
颇有几分闲散诗人的架势。
她只说了这两个字,陈诀也没再吭声。
又等了一会儿也没见赵渊过来,她从口袋里摸出两颗糖,“吃糖吗。”
陈诀垂在身侧的手抬了起来,手掌张开,手指自然弯曲着。
她把糖放进他手心,听见他说了声,“谢了。”
陈诀瞧了眼手里的糖,是大白兔,这么多年也还是这个包装没变样。
他随手拆了把糖放进嘴里,看见旁边的垃圾桶就顺便把另一个也拆了。
赵渊正好开着车过来,他坐进副驾驶关门时随之带来一阵奶糖的香甜。
赵渊看了眼他,又看了看他手里那瓶甜牛奶,啧了一声,“你可真甜。”
陈诀没搭理他,姜如棠又从口袋里拿糖,问赵渊,“吃糖吗?”
赵渊侧着头说,“不吃,不太喜欢吃甜的。”
……
在行程的最后一天,她们一行人去了一家当地的小酒馆。
等上了酒,赵渊去拿了一盅骰子过来,朝着这一桌人吆喝着,“会玩儿吗都。”
大白不太明白,“怎么玩,猜大小?”
赵渊白他一眼,“你也就只会猜大小了。”
“来,让人给你们露一手。”赵渊把东西递给陈诀,还说了个数,“六个六。”
陈诀拿过来晃了几下,骰子在钢盅里面碰撞出哗啦啦的声响,最后放在桌上一开盖子。
六个六。
大白惊讶地叹了一声,“你开挂啊。”
赵渊虽然不是第一次见了,但还是觉得十分震撼。
大白拿起来看了看这骰子,确定不是六个面全写的六,“这个绝活儿怎么弄的,我也想学。”
“你都说是绝活儿了还能让你知道了?”陈诀把骰子收进去又摇了几下,“不外传。”
他再次把东西扣在桌面上,盖子一开。
分别是一二三四五六。
赵渊和大白又一次震惊了。
赵渊看着这排数字,深沉地感叹说,“不得不说,被你装到了。”
陈诀这功夫是从前在孤儿院里闲着无聊跟别人学的。
好像除了在这个时候能拿来装一下,也根本没有任何实质性的用途。
但是这绝活大白和赵渊玩儿不来,只能单纯猜大小输了罚酒。
问到姜如棠参不参加的时候,陈诀抬眼看了过来。
姜如棠连一瞬间的犹豫都没有,她摇头说,“不玩。”
她可不想再喝醉了又抱着谁叫爸。
她和唐年坐在一边看,看满级大佬误入新手村并且上手屠狗。
单纯猜大小,陈诀能赢一个晚上。
骰子哗哗一阵摇,猜数,输了的罚酒,骰子哗哗一阵摇,猜数,输了的罚酒,骰子哗哗……
姜如棠看多了也实在无聊,就和唐年去另一边转悠了。
隔着几米外有唱民谣的歌手,在晚上八/九点的这个时间听着这样的粤语老歌很有放松的感觉。
赵渊喝的有点上头,越输还越不认,偏要跟陈诀反着来,就不信他能一直赢。
结果就是这么残忍,陈诀还真就一直赢。
“靠,我想找个女朋友了。”赵渊又喝了一小杯,视线看向陈诀,“你倒是给句准话啊,我实话说,你那老乡,我看上了,但我还是讲究先来后到的,你要是喜欢,我就趁早死了这条心。”
他们所在的这个位置,正好能看见前头几米处支着下巴听歌的姜如棠,跟前还放着一杯不含酒精的饮料。
她好像听得有些困,在下面一脸迷茫地打瞌睡。
陈诀依然没给出一个答复,半晌才把视线收回,“赢了我再说吧。”
赵渊典型的越挫越勇,尤其是陈诀说完这句话就连输了好几把。
另外三个好不容易逮着这个机会报仇雪恨,给他倒酒都满到溢出来才肯罢休。
陈诀前半场连着赢,因为他多少都是听出来的,猜得准,现在心思早就不在这上面了。
自然也就什么都听不出来了。
跟着他们大大小小的瞎猜,风水轮流转,他后半场连输,罚酒喝的不比他们任何一个少。
陈诀倒是还没醉,他有些犯困地往后靠了靠,抬手搭在眼上挡光。
赵渊说话都不太利索了,一时酒劲儿上来不肯罢休,“再来,你是不是输不起。”
陈诀刚还没醉,但是他挪开手看见前面吧台处某个身影,忽然就觉得自己不太清醒了。
赵渊又喋喋不休地说了一大堆什么话,他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陈诀视线看着昏黄灯光下的那抹墨绿,忽然生出来一个想法,“我打算追个人。”
赵渊没搭理他,自己说自己的,“还来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