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诀瞧着放杯子那只手在视野中一晃又收走,他懒懒抬眼,“不怕我了?”
她握着杯子,讪讪道,“我本来也没怕。”
除了最开始在巷子里撞见他跟那皮夹克要钱,脑子里有的没的犯罪场面脑补了一大堆。
后来看见他这人还一次两次去喂猫,想着应该也坏不到哪去。
他目光看向她,像是想从她脸上看出点儿什么来,“在烧烤摊看见我跟那一群人在一起,也不害怕?”
与其说害怕,到不如说是鄙夷或者看不起。
很多人看到那一群从外貌到举止都是标准该溜子的人物,都会投去或多或少的目光。
那些目光里是唯恐避之不及,还夹杂着几分轻重不一的瞧不起。
那样的眼神他很熟悉,所以一眼就辨认得出。
但是她昨天看见他们的时候,表面也是平静的,没有看得上,也没有瞧不起。
就像是看待平常人那样,云淡风轻的。
唯独只跟他视线对上时,她会下意识躲开。
姜如棠这回迎着他的目光,不闪也不躲,“不怕,他不是还分我早餐吃吗。”
陈诀知道他说的乔斌,那伙人里除了脸上带疤的那个,看着最不像好人的就是乔斌。
乔斌那张脸配上寸头,谁瞧着都觉得起码是二进宫。
他像是很少遇上她这种天真的,短促地笑了声,“你倒是好骗,一个早餐就让你觉得他是好人了。”
她喝了口水,蜂蜜的甜味在嘴里化开,“起码不坏。”
姜如棠指了指他手边那杯水,“这里面我放蜂蜜了,你不是喝多了头疼吗,不知道还有用没。”
陈诀刚也没注意,这才盯着那杯水瞧了眼。
依稀是记得早上胖子说了那么一句蜂蜜水,他没当回事儿早都给忘了。
“早没事儿了。”他顿了顿说,“还是谢了。”
“……”
陈诀喝完这杯水没待多一会儿就走了,可能是和他那一伙人出去了,也可能又去喝酒了。
晚上,姜如棠正准备出去吃饭,外面忽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像是恨不得把那扇门捶烂似的。
姜如棠几乎是本能就把这声音归结于陈诀,因为陈阿姨就算是没带钥匙也不会这么敲门。
她刚开了里面那一扇,结果看见防盗门外面站着的是那位“皮夹克”。
姜如棠愣了一下,脑子上一刻在纠结晚上吃什么饭,现在空白了一瞬,同时又飞快地闪过陈诀的话,说看见他不要开门。
还说报警也行,反正不是什么好东西。
而且大夏天这人依然穿着那件皮夹克,该不会是脑子不太正常。
脑子,不正常。
这么一想她就后背一阵发凉。
电影里的精神病会做出些什么事情来可真没个准儿。
姜如棠想都没想就立即把门关上了,手忙脚乱在里面快速反锁。
她这样的举动像是激怒了他,那人抬手“砰砰”地敲着门。
姜如棠拿上手机点开通讯录,一时间慌慌张张也不知道该打给谁。
在列表刷了两下,最后点了110。
这电话还没拨出去就听见外面有人骂了一句操,紧接就是“轰”的一声响,那扇铁门都跟着颤了下。
混乱中有人喊了句,“还没完了?”
每个字都透着火气,这是陈诀的声音。
他该不会是在外面跟那“皮夹克”打起来了吧。
姜如棠担心出事,又把里面第一道门开了,看见陈诀揪着那人的领子把他摁在墙上。
那皮夹克全程不说话,只是盯着他看,眼神是一种弱势的,怯懦的,小心翼翼的。
和他的强硬和冰冷形成鲜明的对比。
二人就这样僵持了半分钟。
陈诀错开他那样的眼神,微低了下头,像是在抑制自己的情绪,缓缓呼出了一口气,再抬眼时把手松了,“别再让我看见你,滚吧。”
那人就像是听不懂,没走也没动,依然是用那样弱势群体的眼神望着他。
陈诀就那么沉默的跟他对视着。
姜如棠站在门里,让她觉得空气里硝烟弥漫,两个人随时都会打起来。
不,准确说是那人单方面挨打。
空气陷入了死一般地沉寂,约莫过了半分钟,那人总算是动了动眼皮,像个傀儡似的朝下走了。
陈诀看都没往下看一眼,径直往这边儿走了两步,她伸手麻利的帮他开了门。
姜如棠不知道那人跟他们家是什么关系,但是看他这火气上头一点就着的状态,也不好多问。
他关上门时看见她站在原地发愣,抬手在她眼前晃了下,“吓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