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千笑喘匀了气,“受不起受不起,我可没救你,赶紧起来吧。”
顾月钦慢悠悠起身,目光还是盯着贺千笑的脸。
贺千笑胆寒,“我还有事,告辞。”
没走出几步,顾月钦可怜兮兮道:“殿下,其实明日我就该踏上回去故乡的路了,多谢您今日未曾袖手旁观。”
贺千笑还是头一次和他说话。
万万没想到,顾月钦居然是这个风格的。
奇怪的是,顾月钦一个大男人,装起可怜来,倒是没有令人反胃,还透着一股叫人怜惜的失落,全书第一美果真名不虚传。
贺千笑狠狠心想走,没想到,顾月钦低下头后,竟然落下泪来。
贺千笑:!!
顾月钦叹了口气,颇有些自暴自弃之意。
贺千笑:假的都是假的,不能心软。
“原本明日就要回去故乡,我虽说思念故乡,奈何过于惶恐,更不知明日是否还要受冷眼。”
贺千笑停下脚步,安抚道:“押送你的人,必不会为难于你。”
顾月钦垂下头,眼珠转了一下,“殿下您知道是谁?”
贺千笑:“……”在这里等着他呢?
他就知道,顾月钦的眼泪不会无缘无故流下来。
贺千笑开始装傻,“什么谁谁谁?好了,袁小圆,我们该走了。”
在顾月钦可怜兮兮的目光之中,贺千笑搭上袁圆的手,便上了马车。
隔日鸡刚鸣过三声,贺千笑便已经坐上了去边关的马车。
上车之时,太子与燕归皆在外头骑马,只有贺千笑与顾月钦坐马车,他是因为不会骑马,而顾月钦是因为身份特殊,被人严加看管起来。
贺千笑听说,看管顾月钦的侍卫,在昨夜喝醉了酒,辰时还未归来,太子去押人时,勃然大怒,重罚了看管质子府的侍卫。
等顾月钦上车时,太子更是跟随在押送他的马车左右。
贺千笑知道,太子八成是觉得怪异。
毕竟昨晚质子府守卫稀疏,顾月钦完全可以逃走,大贺便少了一个威胁闵国的筹码,然而他不止没跑,还老老实实待着,实属可疑。
贺千笑倒是知道,这是因为他在大贺还有没办完的事情,肯定不能跑。
就是看顾月钦怎么解释了。
马车进发,走了一上午,堪堪出了城,在临边的溪水旁歇下。
贺千笑用了午膳,正在闭目养神,便听见他车帘被人给掀开的声音,缓缓张开眼,就看见贺子琛拿了饼,施施然朝他的旁边坐下。
“六弟睡得倒是香甜。”
贺千笑已经懒得在他面前掩饰了,浑不在意道:“嗯,确实香甜。”
贺子琛有过上次的教训,不打算在他的面前虚与委蛇,直接道:“听说昨日你与质子见了面,撞见了从质子府里出来的质子,还与他说了不少的话,六弟,私下与他国联络,可是要杀头的大罪。”
贺千笑睁开眼睛,静静地瞧着贺子琛。
他的眼珠极亮,有着与先前木楞相反的机灵,贺子琛从贺千笑在父皇面前申辩寒食散一事便发现了。
被这样一双眸子盯着,任是圣人,也该化成了水。
这是贺子琛的弟弟,贺子琛虽然不是什么好人,然而对自己的弟弟,还是不会生出些不该有的心思。
他先前想过。
贺千笑直到今日,也没表现出任何要与他争夺皇位的心思。
他针对贺千笑,只是因为贺千笑愚昧,看着便叫人心生厌烦,如今贺千笑其实并不愚昧,还十分的聪明,又与他没有争夺皇位的心思,何不收为己用?
到时,他真把贺千笑当做弟弟疼爱,也并无不可。
一切都要看贺千笑配合不配合了。
贺千笑却不知从哪里寻出来个手绢,忽地盖在脸上,“欲加之罪,你出去时把帘子拉严实,臣弟怕感染风寒,耽误了车程。”
贺子琛:“……”
他盯着贺千笑搭在脸上葱白的指尖。
这个六弟,变机灵了。
却比从前更加不思进取了。
他眸光一闪,没再多说什么。
就在这时,他听见外边又传来脚步声,紧接着,来者道:“殿下,质子顾月钦求见。”
贺子琛还以为是来喊他的,沉声道:“让他等着。”
“这……太子殿下,质子求见的,是六殿下。”
贺千笑把手绢拿下来。
贺子琛狐疑地看向贺千笑,还没等贺千笑开口,立即道:“六殿下不见。”
贺千笑正好也不想见,又把手绢给放了回去。
然而马车外的人尴尬道:“殿下……质子说,若是六殿下不见他,他便一直哭,哭到六殿下见他为止,若是六殿下对他……尚有怜惜之情,便见上他一面。”
贺子琛皱眉道:“荒谬!”
更荒谬的还在后面。
“六殿下,质子说,您昨夜取走了他一样东西,六殿下可以不见他,但必须要还给他。”
贺千笑见这觉是睡不下去了,便问道:“什么?”
“他说,您取走了他的……他的……心。”
贺千笑:……
惊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