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湛堂静默不语。诚然,她所言不虚,温怡公主若死去,锦国必不会罢休,他只能让“她”活着。 “你我互不侵犯。”须臾,他启唇,几乎是咬着牙道,“友好结盟!”为了顾全大局,他只能强迫自己,勉强与她和平相处。 但不用太久,待金辰处置好真正的温怡公主,完全平息此事后,他便能腾出手,好生去收拾她! “同意结盟。”霍清怡笑盈盈道,唇角上翘时,小虎牙莹莹如玉,如偷着腥的小狐狸般,两根手指往上爬,点了点他的下巴,“但我做不到对你不侵犯哦。” 诚如他所言,霍翎不傻,但凡和她多接触些,便知她在假冒。因而,她得找个盟友。 霍清怡轻眨一下右眼,白嫩手指按在他的唇上,语气俏皮:“说好喽,我替你隐瞒,你替我遮掩。” “好。”萧湛堂飞快抬手,握住她作乱的小手,倒也不曾动怒,幽深的目光扫视她,面色放软后显得慵懒,忽往下倾身,炽热的气息洒在她脸上。 他压在她身上,相贴时,少女柔软的娇躯,在他的感知下,如此清晰分明。恍惚间,有一缕缕淡淡的香气,蕴着一丝甜美,自她的身上散出。 霎时,偏殿内气温上升,霍清怡心觉太热,整个人似烧着了般,那一股股小火苗,自心里冒出,蔓延在四肢百骸。她心恼,便抱住他一个翻身,压在他的身上,飞去一个小媚眼。 分明是她在撩,怎能反被撩?必须占据主导权! 萧湛堂敛去杂思,似笑非笑道:“媚眼如抽搐,软语干巴巴,娇笑不自然,在施美人计前,至少得先练练,对么,温怡公主?” 最后那四个字,他咬得很重。 霍清怡瞪眼,僵了一张笑脸。他站直身,斜瞅她一眼,大约因占了上风,面上便含了笑意。 待二人回正殿时,众人脸色肃穆,目光全都汇聚而来,但见萧湛堂神情轻松,方才放下心去。 隆熙帝放宽心,和蔼笑道:“解开了误会便好。” “怡怡?”霍翎唤道,微压着音,含有询问之意。 霍清怡低下头,默默不语,只轻轻摇头。她终归是假冒的,寡言则少错,最好别和霍翎接触。 “你……”霍翎欲言又止,目光轻一闪,心有黯然。她仍在怪他么?自相逢后,在他的面前,她不如以往活泼,沉默着,压抑着,似一尊雕塑。 从小到大,他心里最重要的,始终唯她一人,见她性情大变,又和他生分不少,怎能忍得下心。 怡怡……他下意识握住酒杯,似下定了决心般。 霍清怡心思斗转,本着息事的想法,凝望向萧湛堂,在他幽深的目光下,攥住他一角衣袖,似羞涩地问道:“殿下,我们回去休息罢?” 对霍翎和原主的过往,她完全不清楚,只一心想着,当日原主既离家出走,必是极恼霍翎,她如今不搭理他,倒也合情合理。 “父皇,儿臣告退。”萧湛堂拱手,容色淡然自若,携了霍清怡的手,“锦皇,告辞。”说罢,二人不理会众人的目光,自顾自退下。 “怡怡……”霍翎轻语,情不自禁追出去,但刚踏出三步,便让一人拦住,低劝道:“陛下,据臣看,陛下不应追出去,否则,会让公主愈陷愈深。” “依你看?”霍翎眉目一肃,冷冷地瞥去,“我便因听从了你的建议,才会让怡怡伤痛欲绝,害得她离家出走!”语毕,他轻一挥袖,行一个君王礼,在隆熙帝还礼后,便直接转身,快步追了出去。 “诶……”一人轻叹道。霍翎入殿赴宴时,仅带有四名臣属,相劝他的,便是国师陶易霄。他生有一双桃花眼,长得尤为妖媚,风姿入骨。 “你们死心罢,在陛下心里,只有温怡公主。”烈岩低语,摇头晃脑,“你们三个啊,都比不上公主。”便是他,第一个寻到霍清怡,又带她进入无极殿。 另外二人不语,顿了一息,才拱手告退。陶易霄整了整衣裳,敛去心中落寞,从容迈步而出。四人一出正殿,但放眼望去,哪有霍翎的身影?当下,他们互相看了看,皆不由得苦笑。 “昔日,我们告诉公主真相,此举或许错了。”陶易霄轻语,阖上眼无奈道,“公主离家出走,陛下忧心如焚,三个月来已心生悔意,而今又见公主性情大变,怕是会抛开一切,对公主妥协。” 烈岩大惊,脱口而出:“但她们……”他猛地停顿,竭力压住声音,“但她们不止是血亲,还同为……” “那又如何?”段元峰打断道,语气尖锐,失了往日的沉稳,“以陛下的性子,从来只有‘不愿’,而没有‘不能’,血亲天堑都不怕,还会在乎别的东西?” 话一出,四人全都沉默,直到宴会毕后,一位位贵人自殿内走出,和几人互相见礼。 “汪汪汪!”霍清怡刚回朝云殿,便有一抹白影冲出,那正是二哈。它凶狠龇牙,忽动了动鼻尖,凑到她面前嗅了嗅,顿时摇摆着尾巴,“嗷呜~” “乖!”她笑着蹲下去,摸了摸它的脑袋,“二哈,在整个凤栖宫,也只有你喜欢我。” 那鸡腿、肉汤……她没有白喂它。 旁侧,萧湛堂沉下脸,冷睨一眼蠢狗。叛徒!他命人抱养它,可不是为了让它取悦敌人。 “孤的球球呢?”他询问道,本意扳回一局,但转念一想,小白猫近日转了性,逢人便让抱,万一它也叛变喜欢上她,那他的脸面往哪里搁? 思及此,萧湛堂吩咐道:“若看到球球,便抱它去隔间歇息,别让它扰了孤的睡眠。”话落,他斜瞟着她,“还有你,扰我两夜不安生,不得再犯。” 霍清怡自是应允,随一名宫女离去。 清池前,立着三扇屏风,其上画有碧玉竹。金山俯首在屏风一侧,唤道:“殿下,殿下?” 萧湛堂“嗯”了一声,含有浓浓鼻音,显然正是困顿时。两日一夜没有合眼,他已是极困,坐清池里沐浴时,在短短片刻间,都能入眠。 “温怡公主呢?”他随口问道。 金山恭敬道:“公主住朝霞殿,锦皇刚刚进去。” 彼时,霍清怡端坐梳妆台前,正对着一面铜镜,摆了几个姿势,盈盈笑语,又飞去几个媚眼。 因不忿萧湛堂的嘲笑,她决意苦练“媚眼”、“软语”及“娇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