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贴的身体,湿漉漉的长发被身后男人胸膛压着,凉意裹在体温里,顺着薄薄的布料浸透过来。
或许是被冰的,季宁不由自主地颤了一下。
蓦地回过神。
这才发现,严北承手臂横在她腰上,几乎抵着她的柔软。
后面那只大手,也放在极为暧昧的一处。
季宁脑袋嗡地一声,下意识地想将自己从他怀里退开,可身体还没站直,根本使不上劲。
严北承也压根没松手,维持着尴尬手势不变,像拎小鸡仔一样,稍一使力,轻轻松松将她整个往上提了提。
季宁被迫站稳了。
但没回头去看严北承,从他怀里出来后,几乎没有一刻停留地,就那么背着身,慌慌张张地将门关上。
在门口站了好一会,才走去洗手台,往脸颊泼冷水。
心不在焉地草草吹了头发出来时,见严北承坐在电脑桌前。
桌上已经摆了两杯咖啡,袅袅热气中,他身体微往后靠,随手翻着桌上文件,一贯的从容优雅,完全没受刚刚小插曲影响的样子。
见她出来,略略抬眼望过来。
深黑的眼睛落在她身上,明明看上去没有多少情绪,季宁却莫名觉得自己被剥了个精光。
她眼睫轻颤,视线和他短暂地碰了一下,便垂下。
他衣服上似乎还有刚刚她头发蹭上去的湿痕,季宁垂眼时扫过,视线又移去另一边。
电脑任务栏开着十几个Excel文件,她默不作声地走过去,坐到他旁边位置,打开某个文件夹。
“这里全是?”严北承问。
季宁一顿,没敢看他,轻轻点了点头。
严北承眉峰很轻地挑了一下:“一夜不睡?”
“……”
季宁苦着脸,小声咕哝:“一夜不睡能弄完我就谢天谢地了。”
“……”
季宁认命地点开某个她卡壳的地方。
不会的问题挺多,但时间有限,只好拣最难的开始问。
严北承给她讲的时候,微垂着眼,语速不紧不慢,给人的压迫感倒没那么强了。
可他思维太敏捷,就像讲数学题,直接跳过好几个步骤,季宁跟得有些吃力,犹豫着又问了两遍。
严北承停顿下来。
脸上没有表情。
季宁却感觉周围空气忽然安静得过分。
她有些忐忑,不确定严北承是不是生气了。
季宁虽然算不上学霸,但也一路辛劳勤勉地维持着成绩中上游,同样没想到自己会被血虐成这个样子。
空气凝滞了一会,严北承忽然起身,招呼都没打一声,径直往外走了。
“……”
所以是……嫌弃她太笨不教了?
在原地懵了几秒,像被医生放开了手的病患,季宁整个人忽然变得焦虑又脆弱。
异国他乡空荡的酒店房间,繁重的工作,还有两分说不清是因为什么的委屈,一股脑儿压下来,直要将她整个笼罩时——
严北承忽然又回来了,手中多了一台笔电。
季宁的情绪悬浮在半空,呆愣愣地看着他,眼圈有些可疑的发红。
“你……要帮我做?”她不确定地问。
严北承视线扫过她眼周,不着痕迹地蹙了蹙眉。
没应声,打开笔电,示意她把文件传过来。
“可是……我是审计师。”季宁没动,声音还瓮声瓮气的:“我得为自己审核过的每一份文件负责。”
“……”
“何况……”季宁觑了眼严北承,声音忽而小了下去,显然心虚:“你是东格的人,而我要审核的是东格的文件……”
很难保证他遇到舞弊,不会选择包庇。
这话里的不信任显而易见。
严北承听完,面上倒没什么表情变化,目光慢慢扫过桌上文件,“统计数据、发函、写附件,涉及到舞弊?”
“……”
审计民工季宁一噎,刚刚那点小心虚一扫而空,咬着唇一脸不满地盯着严北承。
严北承却丝毫没感受到她强烈的抗议情绪一样,瞥了眼不停工作的打印机,又慢悠悠补了句:“哦,还有复印、装订。”
“……”
这句一出,季宁脸都涨红了。
她自认还算是个温柔的人,平常跟同学同事相处也都是退一步乳腺增生的性子,但这个男人就是有本事让她一秒炸毛。
他、凭什么、总是、这么、高高在上?!!!
热意上头,季宁一时忘记了自己当下有求于人的身份,对严北承的惧怕也抛到十万八千里之外,脱口恼声喊了句:“严北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