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居然……是这样。

那之前鹿怀诗怀疑的那些，就只是她自己想多了而已。

不知为何，鹿怀诗心里有种落空的感觉。

上完两节课，鹿怀诗回到寝室，快放假了，挺长时间没给姑姑打电话，鹿怀诗一个人来到天台，拨通了姑姑的电话。

电话响了十几声才被接起，“喂？”

是鹿秀红稍微有点尖利的声音。

“姑姑，我是鹿怀诗。”

“有事说事。”鹿秀红在打麻将，麻将机哗啦啦的洗牌，对面几个牌友还在复盘上一局的牌面，鹿怀诗说了什么她根本听不清：“啥？你说什么？大点声。”

鹿怀诗提高音量：“我说，你最近过得怎么样？腿还疼吗？”

“挺好的挺好的，”洗完了牌，新的一局开始了，鹿秀红看着手里基本没平胡的牌面，心里一阵烦躁，皱着眉道：“你到底想说什么，别磨磨唧唧的。”

“我没什么事，就是挺长时间没给你打电话了，这几天一直下雨，我买了个腿部按摩仪，已经邮到家里了，应该过几天就能到，你试试看，要是不合适我重新……”

“知道了知道了。”鹿秀红没等她说完，不耐烦的打断道。

鹿怀诗依旧保持着大音量输出：“上次汇给你的钱收到了吗？”

“收到了——东风——还有别的事吗？没有事我挂了。”

“行，那姑姑你忙吧，有时间我再……”

“嘟嘟嘟——”

鹿秀红直接挂断电话，留给鹿怀诗一片盲音。

今天是阴天，铅灰的云层很低，好像站在天台就能够到似的。

鹿怀诗吹了会儿风才回去。

戏剧社的两次排练应崇都缺席了。

社长说应崇有事请假，他的那部分暂时先由穆家齐代演，现在大家的剧本都熟悉得差不多了，社长提议先照着本子走一遍，有不会唱的可以先不唱，目的是为了熟悉一下整体感觉。

到了鹿怀诗饰演的张五可和郑茉一饰演的阮妈妈对戏，这一段讲的是阮妈妈带着五可来到花园，五可和贾俊英第一次相遇的场景。

鹿怀诗：“花园里面有坏人了。”

阮妈故意装作不知：“哪儿呢？”

鹿怀诗：“是一位少年书生……”

等到聪明的五可将阮妈骗走，穆家齐代演的贾俊英上场，连说四次“小生得罪”。

接下来是张五可的自白：“好一个俊书生翩翩年少，又清秀又文雅难画难描。”

“停停停——”社长打断鹿怀诗的唱词：“怀诗啊，这时候是五可第一次见贾俊英，她内心应该是觉得这个人非常好看，闺阁小姐见到这么好看的书生，怎么也得有点娇羞的感觉，你唱得实在太冷静了。”

“哦。”鹿怀诗老实道：“我娇羞不出来。”

她的直白逗笑了一旁的郑茉一，鹿怀诗耳朵更红了，挺直了背脊看着社长。

社长想了想，觉得让鹿怀诗演娇羞也实在太难为她，说：“就算不娇羞吧，你也得稍微看一下家齐啊，你看都没看，咋就知道书生英俊的呢。”

鹿怀诗看了穆家齐一眼。

“没事的怀诗，别紧张。”穆家齐轻拍了拍鹿怀诗的肩膀。

音乐起，鹿怀诗沉了口气，看向穆家齐：“好一个俊书生翩翩年少——”

“停，等一下。”社长再次打断。

鹿怀诗和穆家齐双双回头。

“这样吧怀诗，”社长走过来亲自给她演示：“起音乐的时候你先看一眼穆家齐，然后迅速转开头，哎，就像这样，再唱这句词，这样可能就会有些娇羞感了。”

一旁的钟嘉觅也非常赞同社长的看法：“对对对，这样一看，社长都挺娇羞的。”

社长：“去去去。”

钟嘉觅笑得爽朗，“再试一次不？我放音乐了？”

鹿怀诗点头：“行。”

音乐再一次响起，鹿怀诗依照社长教的，快速看穆家齐一眼，而后别过头：“好一个俊书生翩翩年少，又清秀又文雅难画——”

这句刚唱完，余光里门口进来一个人。

看到她的时候脚步猛地停滞了一瞬，而后的目光难过又悲戚。

音乐没停，鹿怀诗只得继续唱，社长猫腰过去：“应崇啊，你终于来了。”

音乐声音很大，可是鹿怀诗的耳朵像是往后竖着似的，还是听到了应崇低低的一声“嗯”。

穆家齐唱道：“百花园里春意闹，万态千姿难画描，虽然是花开颜色好，看来你人比花更娇。”

穆家齐不太会唱，调也不太对，好在他只是代演，唱得不对也不需要纠正，唱这句的时候他一直看着鹿怀诗，不知道是戏还是真的想要对她说这句。

鹿怀诗后背发毛，硬着头皮唱：“王俊卿连连夸我好，不由人一阵阵喜上眉梢——”

这时候社长跟应崇说完话了，好死不死喊了一句：“对对对，怀诗的娇羞把握得非常好，看来是入戏了，继续保持。”

全程鹿怀诗都没回头，饶是如此，再转身或者侧身动作的时候还是能感觉到应崇的存在。

为什么会有存在感这么强的人呢。

天生的么。

终于唱完一圈，社长让大家休息，鹿怀诗回到自己的位子上拿出水杯喝水。

“学姐。”应崇垂手站在鹿怀诗座位旁边。

应崇的声音哑了不少，声线也有些低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