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大的脸。
纪苍海转身走出巷子,那边停了一辆银色Hura EVO,秘书邵行之开着车来送东西,随后找了个停车位停好,“纪总,那我先走了。”
纪苍海点头道,“嗯,注意安全。”
“谢谢纪总。”
她倒回来的时候,关山月站在楼梯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说,“你要跟到什么时候?我到家了。”
“到你跟我走。”纪苍海又说,“你的家不在这。”
关山月一阵无语,听不懂人话怎么,转身上了四楼,拿钥匙拧开房门带起一阵“吱——”的门轴摩擦声。
纪苍海不等她关门,也闪身进了房间,这出租屋果然很小,只有一室一厅,正中是餐桌,角落里有个低矮的沙发,没有多余的摆设,墙灰一片一片地掉落下来露出灰白的墙体。
窗户有点小,又没有阳台,整体光线暗暗的,厨房走几步就到了头,散乱地堆着几个碗,阴暗潮湿的卫生间关着门,木门上有许多划痕。
“你进来干什么?”
“我没地方住。”
关山月嗤笑一声,“纪总,您就是大街上随便找间狗窝也比这儿好。”
“那你跟我一起去吗?”
“您觉得呢?”她反问,并没有等她回答的意思就进了房间。
纪苍海在外面问她,“想吃什么?”
“什么也不想吃。”
“你不是刚下班没吃东西吗?”
关山月不说话。
纪苍海几步到厨房,只找到一袋清水挂面,那塑料夹子封起来了,多余的连青菜都没有。她烧开了水,下了一些面条,不多时面条翻滚着散开,张牙舞爪地飘在水上,能放的调料很少,看起来十分清淡。
她端着面放在餐桌上说,“吃完再睡。”
没有声音。
“关山月。”她作势要闯进她的房间。
关山月打开门,又笼在她的阴影里。她是长高了,但还不够,只堪堪到她的下颔,没想到她离门这么近,差点撞进她怀里。
关山月反应很快地止住脚步,侧身绕开她,练了轻功似的片叶不沾身。
纪苍海暗暗啧了一声,关山月静静地在餐桌上坐下,一言不发地吃着清汤水面。
已经很久没有人为她煮面了,只是很普通的鸡蛋挂面,有点烫,可是还是有纪苍海自己的味道,一如很多年前。
眼泪落进碗里,她以为她早就忘了,原来她们之间埋下的满是回忆。
纪苍海不会安慰人,只知道默默地陪着她落泪,每次她安慰人,总是适得其反,所以她选择沉默,习惯一直保持到现在。
关山月哭完,洗了碗又进了房间,看都没看她一眼。
什么叫翻脸不认人。
纪苍海只好在矮沙发上坐下,感觉腿有些伸不直,手机信号也很差,墙角有些渗水,暖气片半死不活地工作着,天色暗下来,飘雪要把路灯埋进飞絮里。
关山月绑起长发拿着衣服出来,露出小巧清纯的面容,纪苍海问她,“洗澡?”
“嗯。”她淡淡应了一声进了浴室,不一会儿就传来了水声,浴室的灯昏黄,似是投出她的身影。
纪苍海垂下目光,看了看手机,没有未处理事项,随后锁上屏,盯着对面的墙体斑块沉思。
关山月洗完澡,穿着平常的宽大白T出来,胸口晕出浅浅的水渍,热气蒸得微微泛着红,似是当她不存在一般,径直进了房间。
纪苍海只能自便,进了浴室,也洗完澡后,拧开她房间的门说,“浴室水压好小,温度好低。”
“你的形容词好枯燥,好乏味。”她把九年前的话还给她。
真是记仇。
纪苍海弯起修长的双腿上了她的床。
“你干什么?去沙发。”
“哪里睡得下?”
“那我去。”
纪苍海一把按住她,“就在这吧。”
“别按着我。”她推开她的手。
本来勉强才能睡两个人的小床硬是被关山月隔出一个身位,纪苍海翻了个身说,“床有点硬。”
“您身子太金贵,赶明儿找别的地方住去。”
“跟我一起吗?”
“不跟。”
“那我就不找。”
“……”
安静了没一会儿,纪苍海侧着身面对她,忽地捉起她的手按在心口问,“关医生,心跳很快是什么症状?”
“引起心动过速的原因分为生理性和病理性,生理性包括妊娠、剧烈运动、焦虑等,病理性包括贫血、心肌病、心衰等。”
“你具体是哪一种,没有心电图,我也不知道。” 柔软和温热如点水一般留在指尖,她抽回自己的手,“还有,别碰我。”
“为什么叫心动过速?”
“也叫心率过速,专业术语,别多想。”
“关医生,看见你就心动过速算专业术语吗?”
“……纪苍海。”
“嗯?”
“闭嘴。”
“哦。”
纪苍海不说话了,上次这样睡在一起,是什么时候,她已经记不清了,她们有很多次睡在一起,只是从没像现在这样远。
不管是距离,还是别的什么。
她悄悄往那边靠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