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 1 章(2 / 2)诱权臣(重生)首页

触及榻的外侧,并没有余温,想来裴敛之已经走了许久。她并不失落,本就没有指望裴敛之在云雨后还与她同塌而眠,反而松了口气。

在听到“娘子”两个字是,宁甘棠愣了愣。屋中只有她们二人,自然是喊的她。喊她姑娘显然是不大好,叫夫人又太过僭越,思来想去,倒真是称呼一声“娘子”妥帖些。

宁甘棠挑了床帘,开口:“那便有劳姑姑了。”她尾音上挑,似莺语般娇柔,夹带着些许无力。便是这几分无力,愈发令人遐想。

当床帘被挑起的那一刻,入目便是女子的雪肩,还有白皙纤长的颈。她云鬓散乱,当乌发自肩颈滑落时,露出上面一片红痕。本就肤如凝脂,更衬的这一片斑驳更显得触目惊心。

刘姑姑身后几个端水的侍女,虽未经人事,但看到此情此景,再结合这一片狼藉也猜的到昨夜旖旎,一瞬间红了脸。

但当她看清宁甘棠的眉眼,连她都是惊了一下。她猜到这女子定有张姣好昳丽的脸,却没想到竟是如此姝色。

她一双桃花眼水雾氤氲,似笼了青山云岫,看不真切,眉眼盈盈,生来含笑,让人望一眼便心生怜爱。

——狐媚子。刘姑姑拧了眉头,几乎断定是她蓄意勾引太傅。太傅那样一个矜贵的人,怎就栽倒在这样一个狐媚子石榴裙下,还将人裹在大氅里,似珍宝一般藏了回来。

宁甘棠此刻无心去顾忌刘姑姑心里想的究竟是什么。当热水没过宁甘棠的身子时,她只觉得后腰处的酸疼缓了不少,舒了口气。水雾氤氲了她的眉眼,她阖上了眼。

许久前刮骨的凛冽寒风似乎还在耳畔,那时她身体不受控制往下坠落,剧烈的失重感让她的喉咙几乎像是被棉花堵住,脑子更是一片空白。那是自重生以后,第一次这般清晰的面对死亡。

怕么?自然是怕的。

她睁开眼,浴桶中的水没过她的肩膀,嫣红的花瓣浮在水面,随着侍女的动作荡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刘姑姑在一旁,缓缓道:“娘子生的极好,不知是哪里的人?”

刘姑姑的话,将她的思绪扯了回来,后宅的女人都是人精。既不问太傅为什么会带她回来,那是主子的事情,即使眼前的刘姑姑,一看便知是在裴府有些资历的。也不问太傅打算之后如何安置她,因为她也无权置喙。唯有问她来自哪里,是何许人,便能推测出之后的一二。

宁甘棠前世在东宫如履薄冰五年,自然知晓这其中弯弯绕绕,含糊道:“……我是尉都城南人。”

眼下,她要应付刘姑姑,不能露出蛛丝马迹。即使她是不受宠的良娣,却怎么也是太子的人。

东宫女眷,与当朝太傅有了首尾……

若为人所知晓,裴敛之权倾朝野,说是只手遮天也不为过,旁人自然奈何他。而等待她的,无疑是死路一条。

想到这,她的脸色刷一下的变白,心不受控制的下坠。

她那时,怎么,就跳下了红墙呢?

宁甘棠的有些无措的咬了咬唇,后知后觉的恐惧没上她的心头,似一只无形的手扼住她的脖颈,让她几乎不能呼吸。

何况,裴敛之……她知晓他今年不过二十三,便做到了一品太傅的位置。即使人人赞其君子端方,但这样一个位高权重的人,手上又怎么可能干净呢?

她脑中想起前世的那一幕,那时她身居贵妃,无意撞见有宫女妄图勾引裴敛之。她不知殿内内发生了什么,却见裴敛之中慢条斯理的走出,身上未沾半点血迹。但血腥味,却自屋内扑面而来的蔓延,她嗅到时,险些吐出来。

与她擦肩而过时,他虚扶了她一把,唇畔笑意更甚,轻飘飘的丢下一句:“俪贵妃,当心足下。”

上弦月如钩,殿内烛火昏黄似碎金,眼前的人紫衣绶带,面容昳丽,矜贵清冷,在她眼中却比罗刹厉鬼更加可怕几分。

见宁甘棠神色微变,刘姑姑眉头松了几分。城南,并未有什么乐坊和秦楼楚馆,起码这姑娘是清白出身,想来应是自知身份低微。

太傅是当朝权贵,为官者与坊间女子搅和在一起,于名声有碍。身份那样低微的,如何也进不得裴府的。但良家女子,又会被这样带入府中?

刘姑姑心下已有分寸,借此敲打:“奴这话虽有几分僭越,但奴看着太傅长大。更知晓太傅位高权重,那样一个如皎月的人,枕边的人,自然不能有什么污点。能入的了太傅的眼,娘子自然是个聪明人。”

这一番话,无疑是将她当成了自荐枕席的女子。便是叫她安分守己,不要生出些不该有的心思。言语中的警告意味不言而喻,还夹杂了些许轻薄。

上辈子在东宫的日子如履薄冰,到后来成了宠冠后宫的贵妃,这些轻贱的目光,她早已看过许多,也并不放在心上。若一一计较过去,那她这两辈子,便一直活在别人目光中了。

她心下复杂,掩住心中翻涌的情绪:“多谢姑姑指点。”

本以为眼前的女子会委屈,羞耻,但没有想到,竟是什么反应也没有,是个沉得住气的。倒是小瞧她了,刘姑姑眼中又带了几分警惕。

她不怕府中有狐媚子,就怕狐媚子心思玲珑。

如今裴府尚无女眷,老夫人近来又有给太傅议亲的心思。眼前的女子最多也只能做个通房妾室,只是她生了一张好颜色,又沉得住气,往后若是心思大了,想靠着肚子往上爬,抢在正经夫人前头生下嫡子……

这样一个人放在后院里,岂不是要搅和得乌烟瘴气?

正当刘姑姑沉思之际,却被女子娇娇柔柔的声音打断。待她听清女子说了什么时,若不是多年的波澜不惊,她手中的头油和梳子险些摔在地上。

她说——

“劳烦姑姑,帮我熬一碗避子汤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