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谷清风脸上重新挂上一抹轻笑,“乘个凉,顺便讨碗茶喝。”
说是茶摊,也只是拿几根木头支起一个简陋的棚子,弄出个可以遮阳的地方,再摆上几张桌椅板凳,简陋的很。
摊上只有一个须发半白的老头在招呼。
东西虽然寒碜,耐不住位置选的好。再加上正午阳光毒辣,老头的生意还算红火,张泽大老远就瞧见茶摊上三三两两坐了不少人,有些桌上或手边放着长刀利剑,面相凶恶,不像善茬。
可再一感受一下他们的气息,除了一两个内息稍长,习有浅薄内力,剩下的,都只练了外家功,不是他一合之敌,张泽当下不去在意,只拿眼睛去瞅摊位。
好在还有空桌。
张泽接过天乙递来的几枚铜钱,先到一步,财大气粗地往桌上一拍,提高了嗓子吆喝一声:“老板,给我们来四碗茶。”
“好嘞,客官稍等。”老头应一声,手脚利索地开始忙活。
“来,谷兄,这边坐。”张泽殷勤地招呼。
谷清风一亮相,摊上的窃窃低语顿时一停,在这儿歇脚的路人们不约而同拿眼去看谷清风。
张泽见了只想捂脸。
不怪这些人大惊小怪,实在是谷清风一身锦缎罗稠,富贵逼人,一看就知和摊上的其他人不是一路人。再加上他通身风雅无双的气度,直把那些人都比成街边的乞丐。
默默跟在谷清风身后的青影突然上前一步,挡住那些人过于放肆的目光,锋锐的杀气一放即收,震慑警告之意昭然若揭。
知道这个公子哥不是软柿子,这些人立刻识相的收敛不少。
谷清风丝毫不把这场消弭于无形的冲突放在眼里,多给一个眼神都欠奉,脚下不停,只管悠然自得地摇着扇子越过青影,然后站在张泽选的木桌跟前,对着简陋到不成样子的桌椅直皱眉。
张泽早就发现这位谷兄虽然能吃苦耐劳,该朴素朴素,可时不时就要不合时宜的讲究那么一下,单看他的表情,张泽就知道他这毛病又犯了,只得无奈地劝一句:“谷兄,出门在外,你将就将就吧。”
谷清风嫌弃归嫌弃,到底捏着鼻子落座。
老头端着四碗水上桌。
张泽端起碗一饮而尽,舒服地喂叹一声,叫老头再来一碗,正举碗欲喝,耳朵微动,忽然听到一股嘈杂声由远及近。
这是?
同桌的天乙和青影都已经戒备起来,手指暗抚上兵器,眼睛遥望向官道。
唯一一无所知的谷清风奇怪地问:“张兄,怎么了?”
“有人过来了。”张泽言简意赅,侧过头想听得更仔细些。
“哦?”
谷清风放下碗,望向空无一人的官道,心中升起些兴味,笑得愈发温文尔雅。
若是寻常过路人,青影他们不会这么大的反应。
那就是......寻衅的?
没过多久,冷兵相接的脆响极速靠近,两人光天化日之下正在火拼,手起刀落之间血水飞溅,拼杀哀嚎之声不绝于耳,一人逃,一人追,打打停停之间直奔茶摊而来。
不想惹麻烦的人早早放下碗离开,转眼间,还算热闹的茶摊只剩下张泽四个,显眼得很。
前面逃的人见了他们就像见了救命稻草,拼了最后的力气往这边跑,边跑边撕心裂肺地喊:“少侠救命,少侠救命!”
看他浑身冒血,蓬头垢面,凄凄惨惨戚戚的模样,让人看了心生不适。
“主人?”
天乙担心张泽受不了这一幕,正欲起身挡在他眼前,张泽轻轻摇头,制止了天乙。
不知是何缘故,明明是生长在平和的种花家,连只鸡都不敢杀的人,他现在心里竟没有半分波动,仿佛早就习以为常,见怪不怪。
在这人距离茶摊只有几步之遥时,后面追赶的人陡然发力,抡起胳膊投掷出手上的钢刀,正中逃命之人的后心。
锋利的刀刃穿透肉身,自胸前透出一点淌血的刀尖来,刀身上携带的巨大冲力带得中刀之人脚下踉跄,撞飞无数桌椅,直挺挺扑到张泽所在的木桌前,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脑袋一歪,就此断气。
张泽一时没防备,那人喷吐而出的内脏碎块溅到手中的茶碗里,上下翻滚着,顷刻间洇红了清可见底的茶。
满脸胡茬的杀人者不紧不慢地走进一片狼藉的茶棚,凶神恶煞的眼睛在唯一的那一桌人身上扫了一圈,最后停在谷清风身上。
他毫不在意地抹了把脸上的血,傲慢地斜睨一眼小白脸,不怀好意地拧笑一声:“怎么,小白脸儿,你也想和我烈火刀屠武作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