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路也不拐弯,遇上挡路的东西便使劲推开,一车新鲜采下来的果子被他用力一攘,咕噜噜滚了满地。
长街两边驻足围观的人们纷纷发出惊呼,一波波如潮水般退开,生怕这火烧到了自己身上。
幸好清秋躲闪及时,没让那群人给撞上。
等那群人跑过去,她才回头帮那卖果子的大叔捡水果。
“谢谢,谢谢姑娘。”大叔一边感激,一边偷偷摸了摸眼角。
他儿子儿媳死的早,只留下一个小孙女与他相依为命。小孙女又天生跛脚,一到天寒脚就走不利索,疼得一边喊娘一边掉泪。这一车果子是他天不亮就去山上摘回来的,原本是想赚些钱买些棉花,给孙女做个暖和些的裹腿,如今果子掉在地上,挑挑拣拣,也只剩下不到半车完整能卖的。
清秋正将干净果子放回大叔车上,恰好听到旁边人说起刚才这一场闹剧的始末来。
“你们说说,唐老幺那种混世魔王,怎么也有人敢惹他呀?”
“今儿早上唐老幺又来收这个月的平安税,才收了半条街的,就让那小子连铜板带钱袋都给偷了。你们瞧没瞧见那小子怀里鼓鼓囊囊的,估计就是平安税。”
“哎唷,这要是落他手里那还能有好?”
“谁说不是呢,招惹谁不好,偏要去招惹那个地头蛇,我看那小子眼生,怕是外地来的,不知道唐老幺的厉害。”
“唉,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哎,你说唐老幺要是追不上那小子,咱这平安税,是不得再交一份啊?”
“还用问么?咱啊还是祈祷上苍有眼,让唐老幺抓住那小子吧,不然,咱拿不着这个月的牌证,唐老幺不护着咱,万一玉泊山那帮土匪杀进来,咱这点儿家当都得让人给祸祸咯。”
“那帮土匪都来了多少日子了,朝廷怎么还不派兵剿匪啊?这月月交平安税,都是小本买卖的,谁受得了啊?”
“剿匪?这天高皇帝远的,谁管咱啊?”
周围人都苦了脸,不做声的继续收拾这一地狼藉去了。
清秋把地上的果子全部捡了起来,又帮大叔将车子摆好,这才往药馆走去。
刚靠近药馆的门,便听见几声叫骂。清秋秀眉一蹙,迈步进门,正巧撞上唐老幺带着一拨人,手里掂着一袋子铜板,骂骂咧咧地往外走。
“他妈的,算你这个老东西识相。兄弟们,下一家!”
话音刚落,唐老幺一抬头,刚好瞧见清秋进门。
晨光自她背后照进来,五官晃得有些看不清,却将她那曼妙婀娜的身段凸显得更加标致,如同镀上了一层金光。
唐老幺不禁愣住了。
待清秋走进门来,那张带着怒意却不掩美艳的脸,更是让他和身后那一帮人呆在了原地。
她一双墨瞳如淌秋水,娥眉高鼻下一张仰月红唇,虽未施粉黛,却已美得令人屏息。
“仙,仙女啊……”
清秋来乾州不过半个月左右,唐老幺除了收平安税时,平日里极少到长街来,以前只听闻长街这边出了个极美的采药娘,却从未见过,如今亲眼得见,才知九天仙子长得是何模样。
唐老幺那张看痴了的丑脸让清秋心中犯呕,不欲理会他,转身便往柜台边走去。老掌柜方才被那唐老幺推倒在了地上,半晌还没站起身来,正坐在柜台边一脸痛不欲生。
见仙女轻移莲步,唐老幺回过神来,赶忙往后一退,张开手拦住清秋的去路,咧嘴笑道:“仙女姐姐才来乾州不久吧?这药铺子又脏又破,哪里配得上你呀?仙女姐姐要是不嫌弃,我家是乾州城里最大最宽敞的,就连床……”
说着,他上下打量起清秋来,浑浊的三角眼里满是令人作呕的欲念,嘿嘿淫/笑道:“床也是乾州城里最舒服的。”
身后一群狗腿也跟着淫/笑起来。
清秋心中火大,不睬他的下流话,一把推开他的胳膊去扶老掌柜。
唐老幺被她这么一推,非但不恼,还美滋滋的揉了揉被她碰过的衣袖,盯着她的背影瞧了半天,摸着下巴贼笑:“今儿爷还有事儿,没空伺候你。等忙过了这两日,嘿嘿,迟早把你弄到爷床/上。兄弟们,走,去下一家。”
唐老幺走后,老掌柜被清秋扶起来,一瘸一拐的回到柜台后,痛心的收拾起撒的到处都是的药材,边收拾边对清秋说道:“清秋啊,怪我,忘了今天是交平安税的日子,让唐老幺瞧见你的模样儿了,我肯定护不住你的。你还是收拾收拾东西,趁这两日他去别处收平安税,赶紧走吧。”
“我明白,”清秋帮他收拾起来,“我不会留在这儿给您添麻烦的。不过,眼下出不了乾州,我总得找个地方落脚。掌柜的可否知道唐老幺何时会收完平安税?”
“长街是第一处,大概……大概得过个三五天儿。”
“好,我定会在那之前离开,”清秋说罢,掏出怀里的信封来交给老掌柜,“方才没追上那道士。”
老掌柜发愁的看着乱糟糟的柜台,无暇顾及那封信,便对清秋道:“你看我这儿都乱成这样了,你就先收着吧。那道士还有几味药没买到,早晚会再回来的,到时再还给他罢。”
“也好,那我把信放在后面药堂里。”
说罢,清秋便被老掌柜打发到后院去,晾晒药材去了。
只是刚一进后院,她便瞬间觉察出了异常。
这些日子晾晒药材都是她的活儿,院里哪处放着多少什么药,她都记得一清二楚。
怎么眼下,却像是被人动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