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实和阎氏注意了一天,也不见陈枋跃有什么动静,心里嘀咕他这次气性有点大。
再看压根没有停下来的趋势的雪,便琢磨着给那边送点御寒的东西。
两口子拎着大包小包东西到小佛堂的时候,沈嬛正抓着石头给窗户钉木板,弄得两口子目瞪口呆。
沈嬛看到了他们,举着石头把最后一节钉子敲进去:“怎么来了?”
冰天雪地的,他鼻子和耳朵冻得红红的,身上穿着昨天阎氏送的夹袄,脚上是周兰送的鞋子,不比以往在明辉堂绫罗绸缎,一群丫鬟伺候的光景。
可他转过头看向阎氏和陈实的时候,就像刚刚成精的不谙世事的小狐狸,眼睛微微瞪大,眼眸清亮,比院儿里的雪还白净三分。
阎氏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把老太太放在什么位置疼,当娘吧,她比沈嬛还大几岁,当其他的,又是大不敬,只是看着沈嬛大冬天的还要自己钉个破烂窗子,一脚踹再陈实屁股上:“还不过去给老太太搭把手!”
“哎哎。”陈实赶紧过去接手,沈嬛跳下窗沿,“就几根木条,已经钉好了,你们怎么来了?”
因与他年纪差不多,又不是喜欢跟人打交道的性子,陈实很少到沈嬛面前晃悠,请安的时候也淹没在人堆里。
他有些手足无措地道:“阎氏担心老太太不好过冬,让我跟着送些东西来。”
“昨天才来,你们也不怕其他人在尼爹那里告你状。”
阎氏走过来,道:“随他告去,我孝敬老太太,到了哪儿都没人敢说我的不是。”
“再说了,我还是宫里小主的亲娘呢,他们奈何不了我。”
沈嬛对他们能来也很感激,招呼他们进屋,阎氏一进去就让陈实把那个都快赶得上他一半体型的包袱放在地上,从里面拿出东西。
“这是今年新做的棉被,用了十二斤棉花,又厚实又暖和。”
“这是还没裁剪的布,您让她们给您做几件冬衣,这是白米、小米、红枣、枸杞……”
“晚上我再让陈实来一趟,给您带几袋炭,这天一下雪,就不会暖和了,别冷着自个儿。”
一堆东西几乎堆了屋里一角,沈嬛心里百般滋味。
府里最不宽裕的就是他们两口子,如果不是阎氏娘家还有那点小生意,随时补贴着,满屋丫鬟下人带两个主子都没什么好。
可也是他们,大冷天到能来这儿看望他。
沈嬛望着眉毛微皱,嘴里一直没停过的阎氏,还有在旁边什么也不说的陈实:“都坐下来喝杯水。”
阎氏说得嘴巴干,特意找到自己昨天坐的那张凳子坐下。
陈实却没法子了,没那么大的凳子给他坐,床倒是容得下他的大体格,但那是沈嬛睡的地方,他当然不能一屁股坐上去。
想来想去,他把几张凳子并在一块儿,小心翼翼地坐上去,凳子发出吱呀声,吓得他屁股都不敢全放上去。
沈嬛道:“尽管坐,这些凳子我早上才修过,坐不坏。”
得了他的话,陈实才松了口气,旁边的阎氏道:“喝口水都能长二两肉,不知道还能长成什么样。”
“要控制控制,”沈嬛跟他们两口子道,“苏大夫跟我说起过,这人一胖,身体的一些病症就出来了,治起来还麻烦。”
阎氏瞪陈实一眼:“跟他说过,可老用我也胖来堵我的嘴,但我又没有他胖。”
“你本来就比我胖。”陈实小声道,在阎氏差点把他扎穿的目光里,慢慢闭了嘴。
沈嬛快被这两人笑死:“只稍稍减一些就行,每天起来练几圈五禽戏,吃食上清淡点,两三个月就有效果了。”
“是,儿子晓得了。”
“看着吧,肯定只会嘴上说晓得,还跟以前一样。”阎氏精准戳心窝子,堵得陈实脸红脖子粗。
沈嬛看着她:“你也是,跟着他一起练练,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自己的身子自己要爱惜。”
“嘿嘿。”陈实咧嘴笑。
阎氏没想到把自己坑了进去,讪讪地道:“老太太,我就不用了吧。”
“慧茹的婚事还没定,你们当爹娘的不为她操心,谁为她操心?”
“就算成亲了,有你们撑腰,她的腰杆子也能硬些,夫家想怠慢她也要先掂量掂量。”
沈嬛的这番话确实是阎氏和陈实正挂心的,庭芳进了宫,两人身边只有一个慧茹,却高不成低不就的。
虽然是尚书府的孙小姐,可陈实是次子,阎氏又只是商人之女,手中半点人脉也无,来求娶陈慧茹的都不怎么样。
看他们夫妻两个这样,沈嬛道:“别往上面看,多往下面瞅瞅。”
“只要慧茹自己喜欢,嫁过去能过得好就行,常言道,良禽择木而栖,你看人家儿郎满身锦绣,人家也要看你姑娘这里那里。勉强够上去,处处矮人一头有什么意思。”
“自然,也不找差的,慧茹性子沉静,有自己的成算,你们多问问她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