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笑佛的毒伤突然不治多少有些出乎他和疤狼的预料。
明明之前他们找到的那位老大夫还夸连笑佛对自己下得了狠手当场斩去了一条手臂,表示说只要他能坚持过最初的七天身体适应了毒素便会慢慢好转,活下来的机率很大。
连笑佛自知大限将至,强撑着将不相干的人都打发出去,只留疤狼在身边有话要同他说。
不过外头这么多虎狼之兵,朱孝慈吓得跟只小鹌鹑似的时刻不离疤狼左右此刻也可怜巴巴缩在墙角生怕被赶出屋子,逃难的路上她就把自己弄得蓬头垢面已经与从前判若两人,显然她自己也知道一旦落到那些胡人手中会是个什么下场。
疤狼不往外赶她,连笑佛也就当没看到喘息着道:“我不成了看来是要交待在这里了。”
疤狼杀人如麻对这同伴到是挺重感情一时红了眼睛。
连笑佛这段时间太过受罪到有几分解脱之意:“罢了老子这辈子杀的人数都数不清早就够本了。”
朱孝慈见没人注意她,偷偷瞥着那两人,一双手不安地互相抠着,手指头几乎抠出血来。
“……不过我还真没想到,咱们一直在为胡人做事。”连笑佛的声音低了下去,显然不想惊动屋外的胡兵。
疤狼安慰他:“我也没想到,不过有什么关系,汉人对你我没有半点恩惠,胡人与我们也没有仇怨。”
连笑佛勉强笑笑:“那到也是,我就是好奇杨大哥到底什么来头,肃王可是皇帝的亲叔叔,胳膊肘朝外拐图什么。呵呵。”
疤狼冷冷地打断他:“我就不瞎寻思,好奇死得快。”
“咳咳,可不是嘛。我先走了,往后你自己小心吧。”说到这里,连笑佛强打精神,向朱孝慈的方向望了一眼,“这个女人,差不多就弃了吧,现在不同以前,要在胡人账下讨生活,若叫他们知道那是朱英泽的妹妹,不是给你自己找不自在么。”
疤狼点点头:“放心,我有数。”
连笑佛其实没听清楚疤狼回答了什么,他这会儿已经看不清东西了,只觉眼前五颜六色像在放烟花,耳朵也嗡嗡作响,自顾自呢喃道:“我死了,你也少了个累赘。这两天她伺候着我,想想她的出身,确实挺兴奋的,但别叫她成为你的破绽……”
这些话在朱孝慈听来不亚于出自魔鬼之口,好在连笑佛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终于在她的期盼下戛然而止。
连笑佛死了。
疤狼怔怔地盯着他发黑的尸体看了半晌,扭头向朱孝慈望来。
朱孝慈感受到了他目光中的杀意,几乎无法呼吸,连滚带爬到了疤狼身前,抱住他的一条腿,把脸贴上去,颤声求道:“别,别杀我。”
疤狼将手放在她头顶,摸了摸,犹豫着道:“你最好是像以前一样,乖乖地别给我惹事。”
朱孝慈不住点头,泣道:“乖,我一定乖。”
“朱英泽父子还活蹦乱跳,说不定有用的到你的地方。”疤狼找到了放过朱孝慈的理由,长吁一口气,将连笑佛的临死之言连同隐隐那丝不安一道抛在脑后。
却未留意他这句话出口,朱孝慈瞳孔微缩,惨然之中透出了决绝神色。
疤狼出去叫了人,将连笑佛草草下葬,他亲自挖坑,朱孝慈帮着整理遗容。
一行人沉默做事,一直到天黑才算忙完。
胡兵都在野外驻扎安置下来,屋里只剩下疤狼和朱孝慈两个,朱孝慈等到他情绪平复,方敢开口打听:“还,还要,在这里呆,呆多久?”
疤狼不答,扭头冷冷看向她。
朱孝慈慌乱地结结巴巴又道:“我有,有些怕。是不是要,要屠村了?”
疤狼“哼”了一声:“里头是相神教总坛,可不是普通的村子,是围是攻自然有人拿主意,老实等着就是了。”
虽然粗暴地禁止朱孝慈多问,他心里其实也有些犯合计,相神教已经被人一夕之间拔除,对方抓住李贤顺藤摸瓜找到此地,相神教总坛藏了不少好东西,从时间推断,他们显然来不及撤走,自己这边好几千胡兵聚集山野,明知困了条大鱼却迟迟不发动,并且陆续换上当地人的衣着,对兵器也做了伪装,这显然是摆下了圈套,等着人往里钻。
同一时刻,燕韶南同崔少康以及几个心腹也在猜测敌人此举的真正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