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红坊,教坊司。
教坊司大门口陈设古雅幽静,刚一走入其中的张维并没有见到预料中红粉满楼的场景,甚至室内都没有应该有的丝竹之乐。
刚进入大门不久,一个三十几岁的妇人迎住两人浅浅地福了福问道:
“奴家见过蔡先生,见过小先生。”
为首的蔡奚元见到来人似乎认识,不卑不亢地微笑点头道:
“旬月不见,尤妈妈风采依旧啊。”
妇人被蔡奚元揶揄了一句,只是职业化地娇羞一下道:
“比不上蔡先生仗义执言上书弹劾五常侍的风采,士林之中自此以后无不以先生为楷模呢。”
被奉承的蔡奚元闻言脸也不红,就这么哈哈大笑地应承了下来。
如此场景,可让一直在边上旁观的张维给整不会了,要知道蔡奚元之前给他的印象都是固执己见的老学究形象,谁成想居然是个风月常客。
果然,男人至死都是嫖客。
尤妈妈微微一笑,言归正传问道:“两位先生,可有请柬?”
蔡奚元闻言先是皱了皱眉头,问道:
“请柬?今日有宴?”
“有的,江南来的秦佩君秦公子邀请了京中的义林三子,正在凤仪楼内举宴呢。”
“几位大姑娘具有列席。”
大姑娘,正是教坊司内对花魁的别称,而凤仪楼则是教坊司内的主楼。
一至三层对外开放,乃是宴会及花魁们单独招呼宾客的场所。
简单来说一层是散座主会场,二三楼是花魁们的包厢,三楼以上是内部会员才能享受的私人会所。
“秦佩君?”蔡奚元抬起头来似乎在仔细思索这个名字的来历:
“你是说江南岱山社那个秦佩君?”
尤妈妈乖巧地点了点头:“正是秦公子。”
蔡奚元点了点头,对尤妈妈吩咐道:
“你去通禀一声,就说老夫与‘相见时难别亦难’的作者至此,秦佩君自然不会为难你。”
尤妈妈再次乖巧地点了点头,随机便转身扭着丰腴的蜜桃臀往内里通禀。
教坊司不大,不过多时,游廊之上一个年轻人伴着二三十名文士一道迎了出来。
为首青年一身月牙色素白儒衫,剑眉星目,说句器宇轩昂也不为过。
“两位先生却是来迟了,快快请进!”青年人远远地便对着蔡奚元和张维二人问号。
行至跟前,年轻人恭敬地一弯腰对蔡奚元行礼道:
“晚辈岱山社秦佩君,见过奚元公。”
“奚元公不畏阉党淫威,敢于之谏,虽获罪却不言屈,实乃我等晚辈楷模!”
秦佩君一通马屁之后,身后一众文士也都恭敬地弯腰行礼道:
“见过奚元公!”
蔡奚元微微点头受了此礼,抚须笑道:
“岱山秦佩君,只看气度,便知名不虚传。”
别的不说,蔡奚元目前在士林中的声望绝对算是数一数二,这便是得罪皇帝的好处。
秦佩君也不害臊,只是谦卑地行了一礼之后,转而又看向张维问道:
“想必这位就是作下‘难别亦难’的张维张廷益吧?”
张维不敢托大,谦虚地摆了摆手:“不才正是在下。”
“今晚文会能有二位莅临,蓬荜生辉,两位请!”
张维二人见此当然自无不可,他们今天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制造舆论的,巴不得人越多越好。
不过多时,一行人便就这么浩浩荡荡地开至了宴会主场。
进入宴会,秦佩君等人各自落座,而张维和蔡奚元则有侍女安排新开一席共同落座。
张维刚一落座,场下就有一文士喊道:
“既然奚元公与廷益兄已至,我等不妨继续刚才的议题。”
秦佩君闻言点了点头,手中纸扇拍在桌上,轻喝一声:
“好!”
“那便由某继续刚才的议题,与诸君一辩如何?”
场下众人闻言纷纷叫好:
“好!有请秦公子!”
只见秦佩君自信地点了点头,随后迈开脚步大步走上高台,一挥衣袖,道不尽的风采:
“私以为,当今首辅孔令荀实乃草包耶!”
“噗!”刚刚拿起一盏酒杯灌入口中的张维一听这话,忍不住便直接碰了出来。
一时间周围众人都安静了下来,包括秦佩君都一脸征询地看着张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