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
开始下雪了。
漫天的雪花从黛色的穹苍上缓缓飘落,滋润着干裂的土地。
瑞雪兆丰年,明年百姓的日子或许就不会像现在这么苦了。
不过,未来的事又有谁能说得准呢?
高岱洗去了手上的鲜血,推开了房门。
门外,林辰已经等待多时。
将一个木匣珍而重之地交到林辰手中,高岱也不言语,自顾自地直接向南,朝着县衙的方向去了。
白色的世界里,空荡的街道上,一个清瘦的男子挺直了身子,走得越来越快,越来越远,直到成为一个微弱的黑点,消失在林辰的视野内。
……
寅时一刻。
以往这个时候,许贡都睡得像一头死猪一样。
可是今天,他却做了一场噩梦。
梦中的自己光着身子,全身被麻布裹了个严实,在油缸里浸泡了大半天。
等到全身的油污味道实在让人无法呼吸的时候,几个甲士进来,把自己从头到脚拴在了一个高高耸立的木杆上。
清新的空气也无法压制住胃中不断上涌的恶心,一大滩干呕出来的酸水,被自己吐在了正下方拿着火把的士兵身上。
然后,脚上传来了撕心裂肺的疼痛。
再然后,自己的头上被人套上了一个被油浸湿的麻袋。
灼烧感从头向下,从脚向上,蔓延到整个身子。
直到,纷飞的雪花中,一束燃烧的火炬点亮了吴郡的黑夜。
……
梦境是如此得真实,让醒过来的许贡不由得一阵心悸。
莫非自己的身上将要发生变故?
掀开大帐的帘子,许贡叫上守夜的贴身侍卫,去到了营地深处。
梦有不祥之兆,他要加快自己的脚步了。
营地深处是一大片空地,但若是在这里仔细勘察一番的话,就会发现有在这片空地上有一处明显松软的土壤。
把脸贴近土壤,能够感受到明显的气流从下方涌来。
这里有一个地下室。
许贡让两个贴身侍卫把掩盖的土壤挪开,露出了一扇活动的板门。
示意两个侍卫在暗处蹲守,许贡便打开板门,顺着绳梯下到了地下。
点上蜡烛后,地下的布局逐渐显露了出来。
一扇扇漆黑的铁门,一道道干涸的血迹……
这便是许贡从一个小人物走到现在的依仗。
一处无人知晓的牢房。
在这里,许贡拷问过很多人,折磨过很多人。
在这里,许贡知悉了太多的隐秘,掌握了太多的把柄。
无论是谁,在这处地下的监牢中,也会屈从于许贡的要求。
今天,他要和往常一样,在这里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牢房深处,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妪被四条铁链拴住了手脚,悬在了半空当中。
苍苍的白发下,是几道已经凝固结痂的血痕。
“高夫人,你这又是何苦呢?我素来最敬重那些有才之人了,令公子胸有韬略,实在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啊。
只可惜明珠暗投,去了那个满口仁义道德的盛宪那里。
我知道,他是个有孝心的孩子。
只要您老修书一封,一定能够让他改邪归正。
到时候,许某必定会亲自向您老人家赔罪,您想怎么样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