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樾的厨艺说不得多好,做出的东西填饱肚子倒是可以,味道不大强求。
唯一拿得出手的,是在穿越前那个世界和母亲学熬的粥,绵滑软烂,十分适合生病的时候吃,
小时候每次生病,母亲都会亲手煨粥,眉眼温柔地哄自己喝……倒是到了这个世界,没怎么好好地喝上一次粥了。
“嘶……”
正在盛粥的手碰到瓦罐上红了一片,师樾垂眸,用布包着把瓦罐拿下火堆。
瘦马有些害怕火堆,师樾把它从车架上解下来,绑到一处背风的、草比较丰茂的树底下,火堆里又加了些粗壮的木柴,不光是马儿怕火光,这林子里的不少野兽也害怕。
少了马儿的支撑,马车倾斜不少,
师樾把门帘打开,火光照了进来,二人的影子大块大块地铺在车壁上,
这个人物目标很乖,像个精致的人偶娃娃,不能动弹,除了不爱吃东西话少以外,还挺方便的。
“再喝点儿。”师樾才喂了小半碗儿,对方就梗着纤细的脖子不喝了,硬塞也不行,
太娇气了,她再次感叹道,
但是生了病确实胃口也好不到哪里去。
“最后一勺,你喝了,我不烦你。”
最后一勺兴许真的是“柳玉”的极限,有浓稠的粥水从他浅色的唇角流下,
柳雨时的长相本就浓烈稠丽,只不过因着病发而看起来脆弱,暖色的火光为他添了几分气色,挑花眸微阖,眼睛斜下方有两道擦伤红痕,这模样看起来倒有几分不可描述的凌虐美感。
拿着热毛巾正替柳雨时擦脸的师樾手指紧了紧,兜头把毛巾盖上去,看不见对方的脸,胡乱抹了一周,
最后毛巾拿开,柳雨时整张脸都红润起来,只是表情有些一言难尽,他觉得自己整张脸上都有那个粥的粘稠质感。
用剩下的热水洗了手,门帘再次放下,师樾把剑搁在身旁,随意团了张被子就靠在小榻边睡了。
更深露重,万籁俱寂,唯有篝火氤氲,十几里外的竹海涌动。
一夜无梦,
师樾睁开眼睛的时候,惊觉昨夜躺在小榻上的人居然已经坐起来,半倚坐在车壁上,正看着自己的脸,
一旁的车窗被开了二指的宽度,熹微的光照到他脸上,无悲无喜,发丝微动,就像是浴光而生的神祗。
下一刻,师樾起身“啪”地把窗户合上,窗户扫过的风把柳雨时的额发吹得老高,“你病未痊愈,不宜吹风。”
柳雨时突的笑了起来,工笔素描的画染色瞬间生动:“你不问问怎么回事儿?”
“有什么可问的?我的任务便只是送你回灵兽宗,旁的一概不归我管。”
师樾觉得自己真的是操的老母亲的心,扯过被丢在一旁的被子,把脸吹得苍白的人儿又整个裹住,才掀开车帘下了马车。
外面起了大雾,整个林子都像是被遮了半透明的薄纱,草上掬着一捧,树冠挂着一缕,层层绕绕,越到远处堆积得越是浓厚,能见度不怎么高。
马儿背对着在马车不远处嚼草,昨夜的火堆早已熄灭,只剩下漆黑夹杂着白屑的木棒还架着,风吹过来,底下还有零星的火星。
师樾倒了些沙石把火堆埋好,一转身就发现车轮下躺着只姿势扭曲的野鸡,浑身艳丽的毛已经被露水浸透,看起来干焦焦的,鸡嘴张得老大,诉说着自己死前的痛苦。
??!
师樾拿着棍子戳出来,昨晚上这里明明没有这玩意儿,但是除了浑身骨头软塌塌的,没有什么异常。
她也就不在意,牵着马准备套车,却没有想到那马儿死活不肯靠近,这才觉得有些异样。
师樾循着马车看了一圈儿,终于在马车唯一的车窗上头的横木窗沿上发现了源头
——一条浑身漆黑的二指粗细的黑蛇,把自己僵成了根木棍儿,直不愣登得挂在上头,脑袋埋在车檐的装饰布里头,企图把自己伪装成一根横木。
该说不说,这有模有样的伪装,要不是车窗横木是棕褐色的话,师樾真就被骗过去了。
摁着蛇的七寸把蛇逮下来,这家伙还是恪尽职守地僵着,师樾觉得自己就像是拿着根棍儿。
把蛇丢在支棱着耳朵听外面动静的柳雨时身上,对方伸出手熟练地接住在半空中下意识盘起来的蛇,紧张地看了师樾手上没有被咬伤才松了口气。
师樾拿出个帕子擦着指尖,凤眼往下一压,似笑非笑,有几分凌厉气势:
“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