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卒戍边本就不易,家灭了再没人管,传出去岂不是寒了军心?
他当即挺直腰背,肃容喝道:“起!说与本官听!”
老葛站起身,咬牙切齿指着田生民恨恨道。
“城西富商冯四宝想用两吊钱就买下我家的宅院,两吊钱啊!草棚子都买不到……”
“……”
秦川听了一会儿,算是明白个大概。
冯四宝想用两贯钱买老葛家的地,老葛他爹没答应。
这换谁也不干啊!长安地价那么贵,真要卖,两百贯都有人抢着要。
于是冯四宝找了一群地痞流氓,天天堵在老葛家门口骂街。
老葛他爹气不过,出门理论了几句,却被领头一个叫廖大海的混混诬称蓄意伤人,告到了长安县衙。
田生民收了冯四宝的好处,也不知使了什么手段,押进来当晚便弄死了老葛他爹。
老葛他娘四处哭冤,甚至跪到了御史台门外。
结果隔了不到两日,葛家老二葛平儿就被堵在暗巷里活活打死。
老葛他娘抱着小儿子尸身,呼天抢地哭了几日夜,眼见申冤无门,竟是娘俩一起跳进了漕渠。
“……之前街坊还劝过阿娘,阿娘却哭着说,平顺戍边这么些年,怎么能让孩子……回来找不着家啊……”
老葛说到这,已是泣不成声,见他身子一歪,秦川赶紧冲了过去一把扶住。
郑汐听完也红了眼眶,他握紧刀柄,喝问田生民:“此事可如他所言?”
田生民左腕缠着白布,早就已经过了疼劲。
他坐在地上斜了老葛一眼哼道:“一派胡言!本官与冯四宝素不相识,又怎么会收他的好处?”
“你爹岁数那么大!白日又与人动气斗殴,夜里发了急症死在县狱不是很正常?又与本官何关?”
郑汐眼神复杂看向秦川。
这县衙中事,最为难搞,里面上上下下皆为县令所募,一个个审过去耗时不说,关键还很难撬开他们的嘴。
况且长安县与外州诸县有所不同,县令是五品上的品级,动刑只能通过大理寺,若是他亲自下场,着实有些不便。
秦川迎着郑汐的目光,心里琢磨的却是其他的事。
从田生民派人报信算起,至少已经过了一个时辰。
可这期间,除了左衙副使,只来了一个郑汐。
长安县衙仿佛在这一刻成为了孤岛!
要知道他砍的可是个红袍!
就算惊动不了中书省,起码大理寺、御史台、京兆府得有点反应吧?
可令人意外的是,过去了这么久,三司六部一众衙门竟是半点动静都没有!
不对劲!
李勇章见俩人陷入沉默,立马跳了出来,咧着一口烂牙帮腔道:“人证物证俱无,光凭臆想就要指证一个五品县令,是不是有点……过于……”
咚咚咚——
外面突然响起砸门声!一阵急似一阵,竟是将李勇章后面的话尽数压了下去。
秦川急忙转过身,听了一会他眉间轻皱,忽觉叫门声很是耳熟。
张小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