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郑汐扶刀走向木案,李勇章眼底闪过一丝阴鸷。
他上前两步叉手道:“将军,田县令失血过甚,要不……先送他出衙就医?”
以郑汐刚才的架势,显然是要过问此案。
若是田生民还躺在这,事情的走向难免会失控,倒不如把他弄出县衙找个地儿做了。
这样一来,死无对证,郑汐就没法继续往下查,二来还可以将这一切推到那小子头上,他若是进了大理寺,再想活着出去可就难咯!
“李副使有心了!”
郑汐坐到案上笑了笑,他见李勇章咧开了嘴角,向堂外摆了摆手:“来,给田县令处理一下!”
话音刚落,便有一个背着药箱的检校病儿官从金吾卫身后闪出,进到了大堂。
李勇章皱眉看了一眼,整张脸瞬间垮了!
“寻常医馆哪比得上军中医官!对吧?李副使。”
郑汐说完瞥向秦川,见那小子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他嘴角勾起,微微一笑。
秦川咋舌倒不是因为他带来了医官,而是震惊于右衙的反应速度。
这也太快了吧!
从他斩断狗官的手,到郑汐带着大队人马出现在县衙,前后不过一炷香的功夫。
要知道永兴坊距离此处足有十坊地,也就是说,自己刚动完手,那边就已出发,消息传递如此之快,属实有些夸张!
“推案刑讯,本非金吾卫权责。”
郑汐拾起案上那块古玉,举到光线下照了照,“可案情既然牵扯到右衙副使,那本官自然要过问一番,葛老汉一家三口惨遭灭门……究竟事起何因?”
他转过头扫向堂内诸人。
秦川心道这理由找得也是清奇,但不管怎么说,能派上用场就行,否则金吾卫插手此事,还真有些名不正言不顺。
想到这,他连忙使了个眼神,示意都戈快把老葛弄醒。
不然待会说起了案情,自己却一问三不知,岂不是让郑汐下不来台?
就在这时,衙役中走出个胥吏,上前叉手回道:“天宝七载,九月二十三,嘉会坊廖大海状告永安坊葛老汉蓄意伤人。”
“接到诉状后,县令派捕贼尉前去现场勘定,由于人证物证俱全,遂将葛老汉禁于县狱,本待隔日便将其解往光德坊府狱,却不想是夜葛老汉突发急症,典狱赶到时,已经咽了……”
“放你娘的狗屁!”
老葛醒转之时,刚好听到小吏在那颠倒黑白,他起身正要冲过去,却被人一把拉住。
老葛回头一看,竟是秦川!顿时悲从心来,眼泪夺眶而出。
秦川见他这般模样,心里很是不忍,轻拍两下安慰道:“莫急,慢慢说,将军在呢!”
老葛瘪着嘴点点头,抬起袖子抹泪之时,意外发现那狗官也躺在不远处。
他急忙转向木案,就见一员金甲红袍的武将冲着自己微微颔首。
“将军!”
老葛膝行两步,叉手带着哭腔道:“开元二十七年京畿道五十一折冲府,朔方军外燧烽子葛平顺,求将军为老卒讨一个公道!”
说罢,他额头重重砸在青石板上。
府兵?
郑汐闻言面色一沉,屁股从案上抬起。
之前来报葛家剩了个军卒,他本以为是市人充任的六军宿卫,样子兵而已,来县衙也主要是为了秦川。
可谁承想这人不但是正儿八经的府兵,而且还是在边镇待了十几年的旧历老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