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魏若明的眼神,忽然就明白,为什么他一开始要自己隐瞒身份了,这凌云阁的水,太深。
其实魏若明又何尝不知孟寒江在芙蕖一事中起到的作用,只是他就算知道,没有确切证据,也不能把孟寒江怎么样,如果处理不好,还会落下个不能容人的名声。
仙门,从不是主持正义的地方。
在此,只有强者,才是金科律例,才是正义。
曾经的原主,就是作为错误的弱者,被舍弃的。
可即便是身为大师兄的魏若明,也有太多身不由己,甚至连自己的人身安全都不能保证,必要时候,还得为了自己在意的人事物,跟明知有问题的孟寒江道歉,门派大师兄尚且如此,更遑论曾经卑微到粗使弟子的芙蕖,也不知在膳堂究竟受了多少排挤,最后一朝入魔,也算是至强之身,却落得如此下场。
究竟,何为强者?
魏若云心怀疑惑地回到自己的小院中,恰巧看到慕婵在院子中间舞剑,雪纷纷扬扬落着,她撑着油纸伞,站在一旁,看雪中那人,一把如水剑使得出神入化,剑气游走,雪花激荡。
这一刻的慕婵,好像抖落了密林回来那晚的满身阴冷,也扫尽了双眸中化不开的霜寒,她一袭白衣,和积雪融为一体,笑靥如花,是少有的明媚模样。
魏若云撑伞站在雪地里,望着眼前之人出神,从魏若明的暖阁出来,又走了一路,她身上已经冷透了,但此时心里却是暖洋洋的。在这茫茫天地之间,好像只有慕婵才是自己可以说说心里话的人,但又偏偏是自己最需要隐瞒之人,不免觉得无比讽刺。
如水剑感应到了她的月华剑,发出感应,慕婵注意到魏若云回来了,莞尔一笑,舞下最后一套招式,最终长剑凌空劈下,一朵飘然而至的雪花堪堪被劈成两半。
魏若云不由得暗暗心惊,这一次,如水剑似乎不再隐藏实力。
而她身侧的月华剑似乎也感应到了压制,发出微微的响动。
慕婵调顺了气息,这才朝她示意:“阿云,过来练剑!”
魏若云撑伞一转方向:“不了,我进屋了。”
慕婵也不强求,只是在魏若云走到正殿门口时,忽然开口:“你打算一直这么逃避下去了吗?”
魏若云回过头来,微微惊讶,不曾想慕婵竟会猜中自己的心思,更不曾想,她会如此直接,难道慕婵已经猜到她的身份了?
“逃避什么?”她矢口否认,握着伞的手却微微发抖。
“我知道你阿兄跟芙蕖的事对你影响很大,但是这也不是你刻意回避我的理由。”
原来如此,魏若云暗暗松了口气,恢复了几分镇定这才回道:“我没有,你误会了。”
说着一掀门帘,进屋了。
“或许吧!”
慕婵收了剑,也进来了。
屋内烧了地龙,又点了凌烟儿送的熏香,十分好闻。
魏若云将伞收了靠在门口,一面脱大氅,一面往自己那一侧走,路过中间的屏风时,顺手就将大氅扔在了上面,又将月华剑放在剑架上,剑架第二层是空的,那是如水剑的位置。
余光瞥到慕婵走近,她在某人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飘然往自己床榻那边而去。
身后传来慕婵絮絮叨叨的声音:“要我说,不管如何,你还是不能荒废修行,如今是剑也不练了,拳也不打了,心法也不抄了,你再这样下去,无言榜上就快要没有你名字了。”
四大派系的榜单,只有门派前一百名才能上榜,再往后就没有了。
魏若云死猪不怕开水烫,一脱靴子,靠在墙上:“我是真的累了,整日修炼,你不觉得无趣吗?”
“那倒好,”慕婵的声音隔着屏风传来,“正好这几日快到年底了,门派会选十几名弟子下山采买,你若是觉得无趣,不如下山转转,也换换心情。”
魏若云当即坐直了,好家伙,这不是又走回原剧情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