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

斜刺里传来一道声音，让人想到泉间的水，泠泠的，清脆又温柔，平添一股安抚的气息。

佘小舍顺着声音看过去，看到一个同样青涩的女生，黑色靓丽的头发垂在身后，一缕柔顺地落在了胸前，眉目清秀，眼神清亮，带着探寻的意味。

花虞。

虽然她对这个人仅知道一个名字，但看到她的瞬间，她就确信，她是花虞。

也是在这个瞬间，佘小舍意识到，她是在云德的梦中，只有云德能够清楚地在梦里展示花虞的模样和性格。所以，这是在云德的大学。

然而，花虞的下一句话出乎意料。

她说：“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你叫什么名字？”

见过我？佘小舍盯着花虞，又看了眼云德，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这眼波流转间，落到云德身上的目光不自觉地柔软了下去，眉间隐约的怒火也消散了一点，眼里甚至带了点暖意，只是再看向花虞的时候，暖意无影无踪，只剩下冷冽的寒风。

“佘小舍。你见过吗？在哪里，这所大学？”

花虞张了张嘴，似乎说了什么，佘小舍却听不见。

被消音了一般。

与此同时，佘小舍感觉到某种预警一般，身上莫名其妙起了一串鸡皮疙瘩。于是她知道自己留不住了，就快要被赶出云德的梦境了，情急之下顾不了许多，转向云德，下意识想要搭上她的肩膀，手伸到半空，看到她身子清颤了一下，往后小退了一步，那手就停在了半空，又克制地收了回来。

佘小舍说：“云德，记住我的名字，我是佘小舍，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云德低垂着脑袋，从她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她头顶的旋，卷翘浓密的睫毛，和秀丽的鼻梁。

她没有回答，但佘小舍知道，她一定会答应。

对不起，卑劣地利用了你无法拒绝的弱点。佘小舍心下愧疚，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有没有用，也不知道下一次能不能再次清醒地入梦，只好继续说道：“醒来后，去你的大学转一转，那里有人等你。”

其实她也不确定，但她愿意赌一把。

花虞说见过她，这个时候的花虞还是大学生，不太可能是她的同事或者工作上有关联的人，最有可能的是，她也在这所大学上学，或者，她就在这座城市，并且经常出入这所大学。

云德茫然地抬起头，嘴唇开合，想说什么，下一秒睁大了眼睛，看着面前气场强大眉目艳丽的女人凭空消失了。

***

云德从梦中醒过来的时候，大脑还处在宕机的状态。

这次的梦不同以往，她记得特别清楚，梦里那个女人的面容犹在眼前，她甚至还记得女人耳垂上挂着的翠绿色的四叶草，还有那双望着她时藏起了锋芒只留下柔和的眼眸。

还有那句话。

“云德，记住我的名字，我是佘小舍。”

云德混混沌沌地睁开眼，没等想明白，忽而发现眼前薄薄的一片明亮的日光，像大片的金辉洒落在她的床上，跃动着，闪耀着，烫伤了她的眼眶，莫名地有种落泪的冲动。

她望过去，发现自家的猫不知何时扯开了窗帘，是以泄露了这日光的滚烫。

咪咪此时就蹲坐在窗台上，逆着光，看着她，周身的白毛被渡上了一层浅金色，美不胜收。

“喵。”

咪咪好像对她说早安了。

于是那股落泪的冲动，化为实质了。

云德抹了下眼角，察觉出了指尖上一丁点的湿意，她怔怔地看着，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哭，只是喃喃地说：“咪咪，我做了个梦，我梦到我回到了大学，跟花虞一起上课，还……撞到了一个人。”

“喵。”

咪咪在回应她，一动不动地坐在窗台上。

“她说她叫佘小舍。”

云德又抬起头，微微眯着眼，望着窗外与她无关的日光下的繁华热闹，轻声说：“我记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