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野目送他的背影远去,十分烦躁的挠了挠头发,心里急得想打人。
一天天的,这都算什么事啊。
之后几天时野都没再见到卿长生,倒是那崔若烟,也不知是吃了什么迷魂药,竟然依旧每天雷打不动朝时野家跑。
时野甚至考虑过干脆这段时间都不回家算了,只是时阮好容易回时家一趟,总不能让她一个人孤零零待在家里,便也只能每天硬着头皮回家,只是每每路过凉亭时都会做出一副目不斜视生人勿进的冷漠表情,认时阮如何招呼他都不答话,直接将崔若烟给忽略了彻底。
这日有人送了时阮几样产自千里之外的稀罕水果,时阮想着让家里小孩们都尝尝鲜,于是她亲手做了几个拿手小菜,便托人请了卿长生过来吃饭。
崔若烟昨日跟她说过有些私事要处理,今天可能并不会来,谁知今日居然又来了,时阮也不好赶客,将人迎进屋里说了几句话,便去厨房打算再添两道菜。
时阮走后,崔若烟左右环视,确定四下无人后,竟然从随身带的荷包中掏出一小包牛皮纸包着的白色粉末,随后悄悄将粉末倒入了摆在桌上的某个茶杯里。
她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因为害怕,手有些不受控制的发抖,她完全没办法去估算到底该放多少剂量,只一股脑将纸包内的药粉都倒进了杯中。
当她正准备将牛皮纸收回荷包里时,门口突然传来了谁的声音。
“你在做什么?”
一句再普通不过问话却不啻于一道惊雷于她脑内炸响,崔若烟的动作一僵,神色慌乱的将那小片牛皮纸塞进了怀里。
卿长生来时见崔若烟背对着门弯着腰,似乎正在做些什么,他觉得有些奇怪,便出声问了句,谁知这人居然手忙脚乱的往怀里塞了样什么东西,转过身时脸上的表情也十分惊慌失措。
卿长生觉得事情有些不对,两三步走到桌边检查,只见摆在桌上的某杯热茶四周,竟散落着一些白色的不明药粉。
是崔若烟因为手抖不小心洒在桌上的。
“你打算给谁下药?时野?”卿长生指着桌上残留的粉末沉声问道。
“你......你在胡说什么!”崔若烟眼见自己的谋划将要败露,连忙掏出帕子三两下将那些粉末擦了个干净。
“我也是好奇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方才才会凑近去看看的。”
结合这人的一系列表现,卿长生是半句也不相信她说的话了。
他不怀疑这东西是什么毒药,毕竟哪怕崔若烟再胆大包天,想也也没那个胆量公然在时府行凶,排除掉这个可能后,那这包药粉究竟是什么自然显而易见了。
卿长生怎么也想不到崔若烟看上去安静羞怯,行事居然如此胆大包天。他先前只是在生时野的气,对这姑娘却是没什么不喜,眼下却真的生气了。
“想你也是大户人家的女儿,居然会使如此阴私的招数,难道你真不会感到半点羞耻吗?”
崔若烟没有答话,只低着头,似乎有些羞愧的模样。
卿长生见她这幅模样,心里到底还是有些不忍,只道是她一念之差,才走上这条歪路,方才的话说的确实太重,他正打算出声安抚崔若烟几句,没曾想这人趁他不注意时突然便眼疾手快端起那杯茶,接着将它洒出屋外。
眼见证据被彻底销毁,崔若烟心里底气便也足了。
“你凭什么这样污人清白?”她一改方才羞愧懦弱的模样,冷笑道:“说我想给时野哥哥下药,你倒是拿出证据来啊。”
卿长生没想到她变脸居然如此之快,待反应过来后心里暗恼自己方才的怜悯真是多余,便也不再客气。
“方才我来时瞧见你将什么东西塞进怀里,清白与否,拿出一看便知。”
“你这登徒浪子,竟大胆到往姑娘家胸口看,莫不是想借机非礼我?”崔若烟完全不怵他说的话,胡搅蛮缠道。
卿长生性子温润,向来不会吵架,直接便被对方这番话噎得再说不出来什么。
姑娘家的贴身物件岂能随意示人,他这要求外人听来恐怕也会觉得离谱。
卿长生知道自己没证据便不占理,虽然依旧生气,也只能强压下心中火气说道:“事实如何你我心知肚明,大可不必说些莫须有的话来辱人名节,也平白自降身价。我只是提醒你,时野素来最厌恶被人算计,你若真想讨他欢心,切莫再如此行事。”
“你同时野又是什么关系,轮得到你来教训我?”崔若烟这回是彻底同卿长生撕破了脸皮,难听的话有一句算一句直往外蹦。“你以为其他人是怎么待你的?拿你当时野哥哥的好兄弟?做梦吧,别人只当你是时野哥哥养的一条狗,一厢情愿黏了他许多年,踢都踢不走的那种癞皮狗......”
“闭嘴。”卿长生打断她的话,面色冷凝得朝她所在的方向逼近一步。
他平时性格和善,不代表便能被人指着鼻子辱骂。
“你是什么身份,也敢在这里同我大呼小叫?区区户部尚书之女,竟敢对着当朝宰相之子满口污言秽语,莫不是嫌你父亲这顶乌纱帽戴的太过牢固?”
崔若烟被他冷漠的语气吓得愣在了原地,一时间连大气也不敢喘。
就在这时,时野回来了。
他一进门便感觉屋内的两人气氛不对,颇有剑拔弩张的氛围。
崔若烟见到了时野,猝不及防便哭开了,哽咽着要往他怀里扑,哪还有半分刚才的嚣张气焰。
“时野哥哥......我方才一个人待着这里等阮姐回来,却不想长生哥哥来此,无缘无故便要赶我离开,我不肯走,他便开始威胁要让我父亲官职不保.....呜呜...我真的不知道他究竟为什么三番五次要为难我。”
时野看了眼僵站在原地,面上尤带怒容的卿长生,又低头看了看缩在自己怀里哭的梨花带雨的崔若烟一眼,不带半点迟疑的将她从自己怀里扯了出来。
“你想知道他为什么会三番五次赶你离开?”
时野问这句话时语气十足严肃,崔若烟一时被问得忘了哭泣,只有些呆呆的抬起头,猝不及防便对上了时野那双写满冷漠与厌恶的眼。
“那自然是我托他替我将你赶走的,我这个人脾气大,说话也没个分寸,看在你是个姑娘的份上,才给你几分面子,让他来替我赶客,谁曾想不知是你脑子太过蠢笨,还是压根就是不要脸皮,竟死皮赖脸又在我家赖了这许多天。”
时野毫不留情将她推开,力道大的让对方差点摔倒在地。
“那现在便换我来同你讲,你不必再自作多情,我对完全没有半点好感。请你立刻从我家滚出去,并且从此以后再不要出现在我面前,我虽然不打女人,难保以后不会当着时阮的面再将你痛骂一顿。”
崔若烟到底是姑娘家,哪挨过这种骂,时野话音刚落,她便捂着脸泣不成声的跑开了。
估计以后应该也不会再来。
卿长生原本十分生气,眼见时野哪怕不明真相,第一反应仍是替自己出头,多日来心中的郁结顿时一扫而空,待崔若烟离开后,他便忍不住要给时野一个解释。
“阿野,其实刚才我是看见她.......”
“别说了,我懒得听。”时野骂人骂了个舒坦,心中也觉得神清气爽,有些懒散的伸了个懒腰,接着凑到卿长生面前。
“我好像听谁说过,什么自己最是宽容大度,哪怕我娶亲也还能跟我哥俩好之类的话。”时野语气揶揄。
“宽容?大度?说这话自己不害羞吗?”
卿长生脸色微红,也学着时野平日的样子,只轻哼一声,权当什么也没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