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栗总?”王语非磕巴起来,似乎是语言中枢还未完全苏醒就被吓得卡顿。
谁让栗大小姐大清早一脸肃杀地捉住她的大臂,不过现在看来,这应当是对方叫醒她的一种方式。
斜照的朝阳越过窗柩,洒落在沙发一角,投下一道滚烫的影子。看来一夜的暴雨换来了一个格外晴朗的早晨。
栗玦的面庞就像一块失了色的羊脂白玉,几乎能被这束泛金的阳光洞穿,王语非可以肯定这人缺乏对自己身体最基本的照料,尤其是在没有上妆掩饰的情况下。
和一个病人又有什么可计较的,小王如是想。
话说回来,她怎么这样看着我?
好像存在某种谴责的意味?
等等!
电光火石之间,擦着火星倏忽而逝的灵感在脑内贯通,王语非脱口而出:“是不是我刚才打呼了?”
这最能解释为什么过了一夜之后栗玦对她愈发没有好脸色,毕竟在她上岗前栗总有特意问过,说明她应该十分在意这一点。
倚靠在沙发扶手上,栗玦唇角漫开一缕嘲讽的笑:“打呼倒是没有,但你流口水了。”
当王语非在栗玦的提示下摸到自己嘴角和下巴上干涸的口水印时,她又羞又窘地抱住脑袋,恨不得将自己团成一只面糊坨坨。
她也是因为失眠累得狠了,才会有这样丢人的表现,她平时睡觉可规矩了!
不过,引得栗玦不满的并非此事。
“你昨晚应该在我之后上过洗手间吧?”
“呃,对。”
“那劳烦你去清理一下坐便器,它脏了。”
“???”
一阵热意轰地窜上小王天灵盖,她有种不大好的预感。
不、不是吧?!
难道她今天凌晨晕晕乎乎去上厕所时,不小心在马桶圈上留下了尿渍???
那可比睡觉流口水严重万倍啊,她虽然不指望在栗大小姐心中留下英明神武的光辉印象,但至少也得是个行动能够自理、素质保持基本水准的正常人吧,否则何谈当她的生活助理照顾她的日常起居。
心下惴惴然,因而从客厅沙发到洗手间马桶这么短短几步的路程,小王走出了视死如归的悲壮。
她拖着沉重的脚步,仿佛这份高薪美差已经摇摇屁股离她远去了……
然而,当她站定在马桶边上定睛一看。
马桶圈上啥都没有,只是粘了一根头发丝!
小王可以确信这是头发,而不是别的那什么,咳咳,毕竟长度有大致二十公分。
她连忙回头询问栗玦:“栗总,你说的脏了,不会是指上面有根头发吧?”
这根本没多大事嘛……
换作是她,伸手拂去就是,如果怕脏,大不了垫一张纸巾在手里。
孰料栗玦美目微眯,果真一脸嫌弃地点头。
所以栗总刚才不得不叫醒她,是因为这只在她心目中被“玷.污”了的马桶,她实在下不去屁股?
王语非感到又是好笑,又是无奈,但最终还是认命地拾起头发,扔进了垃圾桶。
栗玦静默地看着她的动作,未再置言。
王语非以为今晨的历险记到此为止,然而那是她过分天真了,如同她入睡前轻易立下觉得栗总人还不错的Flag,这种想当然通常有立必倒。
她用一次性的牙刷牙膏洗漱完后,栗总的卧室房门再度合上,将她拒之门外。
王语非撇撇唇,看了眼时间还充裕,便撸起袖子准备履行生活助理的职责,做一顿早饭。
因着不了解栗大小姐的口味,也不敢贸然敲门去问。王语非找出一口焖砂锅,拆了一袋小米。
熬点小米粥喝应当不会触到栗总的雷区吧,刚被炸过一回的小王心有余悸地想。
她一边在水槽里就着塑料篮子冲洗米粒,一边回忆起华特助昨晚那套精准扫雷的得意操作。
或许得要集齐一百次引.爆,才能解锁成为栗大小姐肚里蛔虫的成就。
约莫半小时,小王煮好了这一锅快熟小米粥。她将咕咚咚冒着气泡滚烫的粥分别倒入两只碗里,用隔热湿布端着送上餐桌。
客厅里的电视机传来轻微的声响,原来是换好了工作装的栗玦正坐在沙发上看早间新闻。
本来还纠结着怎么叫人出来吃早饭呢,王语非走过去试探着问:“栗总,我煮了粥,你喝点吗?”
栗玦看了看她,眸色幽浅:“不用,我不吃早饭。”
“那怎么行呢!你看看你这......”王语非急急说到一半又戛然而止,毕竟接下来的统统不是什么好话。
你看看你这病病歪歪跟个骷髅架子似的模样!
算了算了,爱喝不喝。
王语非返身回到餐桌,拉开椅子准备吃粥,昨晚没吃晚饭,刚好把准备给栗总的份一起吃了。
刚拎起勺子舀了一口搁进嘴里,一道鬼魅的阴影笼上她的肩头。
王语非一个哆嗦,仿佛被毒蛇的信子舔了一下脖颈,她抬眸猛地撞进栗玦充斥着冷峻责备的目光。
“你用的是我的勺子和我的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