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发上有栗玦给她准备的薄被和枕头,客厅角落的空调机轻轻送着温度适宜的风。
十二点稍过——
王语非简单铺了铺今夜的小窝之后跑去熄了客厅的大灯,霎时一室漆黑,只隐约从卧室房门的夹缝里透出一些光。
栗总还没睡么?
还是习惯开着灯入睡?
这是一门之隔的她无从得知的事。
沙发的长度刚够她伸直膝盖,王语非只在肚子上搭了一点被子,她枕着手臂仰面躺下,逐渐酝酿起睡意。
然而,直到凌晨两点——
她居然还没睡着!!!
因失眠而心力交瘁的小王坐起上半身,扶着额头叹息,可怕的是她觉得自己好像越来越清醒了……
问题倒不在这张沙发上,而是换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她没办法这么快适应,脑袋里就跟长了几只蹦跶的小精灵似的,上蹿下跳,没个安生。
早知道刚才就应该坚持开车回家,大半夜也没太多车了,路上小心慢行就是。
睡不着的时候真是哪哪都不对劲,她下班之后直接跑去接栗玦都没顾得上吃饭,现在饥肠辘辘饿得不行。
她又不好意思在未经主人允许的情况下翻找果腹的饼干零食,何况看栗大小姐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估计也是没有的。
难道只能画饼充饥了??
小王从自己带来的背包里翻出一本手掌大小的速写本。她一向不喜欢端端正正划好线或格子的笔记本,因而她身边备着的都是整张白页用来涂鸦的速写本,她经常在检验室里用作临时记录。
画点什么好呢?
王语非咂咂嘴,视线不由往卧室方向探去,那一线亮光犹在。
栗玦。
在心中默念起她的名字。
今天对她来说,无疑是分外神奇的一天。
而这股神奇之泉的泉眼正是栗玦。
她真的喜欢我吗?
如果是真的,她又喜欢我什么呢?
原本打算狠狠画一顿满汉全席的小王,鬼使神差地被另一股执着占据了全部心神。
撕去前面被随记过的三页,她拿笔帽戳了戳下巴。
人生有太多停摆、退缩的机会,但这次她决心自己找出答案。
一个关于栗玦与她的答案——
「10.20 周三
栗总见到我第一眼就昏倒了。
她记得我的籍贯和现住地。
她穿了我的外套,留我在她家过夜。」
短短三行字,王语非也不知怎的,一边回想,一边写了很久很久。
唔......
王语非在心里暗搓搓地把这本小本本称作——
《被栗总暗恋的每日一记》
多像情窦初开的少女才会做的事,但小王的心中却并未潜藏任何一缕旖旎的心思,非要形容的话,或许是一种未曾经历的新奇感在作祟吧。
她没谈过恋爱,就连暧昧关系也未曾涉入,遑论是与另一个女性产生情感纠葛。
今天发生的一切对她而言毫无实感,但如果她能坚持写下去,相信总有一日能够弄明白被人喜欢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理出一些头绪的小王摸黑去上了个厕所,再次躺倒在沙发上时很快便沉入梦乡。
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个念头幽幽悬浮着——
其实栗总根本没有传闻中那么难搞嘛!
......
这一晚,小王做了个十分离奇的梦。
她梦见自己面前摆着小山堆一样多的鸡翅,煎炸烤卤,应有尽有。
一只接一只,梦中的小人兴奋地大快朵颐,仿佛坠入了鸡翅王国,永远也啃不完似的。
然而享用完毕之后,她却赫然发现吞进肚子的根本不是鸡翅,而是用她的手臂剁成的肉块块儿!
小王紧闭眼睛害怕看到自己空荡荡的袖管,然而左臂处传来的隐痛根本不得忽略。
她的手!
不要啊!!
王语非惊出了一身冷汗,挣扎着起身。
回到现实世界,她终于鼓足勇气往左侧一看,却原来扼住她手臂的不是断肢之痛,而是另一只冰冰凉凉的手。
当然,栗玦的手再怎么冷,也冷不过她此刻凝视她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