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来由的电影约会,在梁栩一句莫名其妙的语句中结束了,我开车把她送回了学校。
当车在学校门口停下的时候,梁栩看起来有些不舍得,作为一个成年人我自然是能分辨出那种情感,但令我好奇的是她为什么会对我产生这种情感。
“阿姨再见。”梁栩背着她松松垮垮的背包,穿着我送给她的运动服在车外给我招了招手。
我点点头,嘱咐她好好学习,然后便摇上了车窗,启程回家。
一路上我心情开始波动。
波动的方向大致是:我为什么会答应让梁栩来我家,我为什么会陪梁栩看电影,当然这其中也包含着为什么我看出了梁栩脸上的不舍。
可我想来想去,到底也没有想出答案,但为了让自己放过自己,摆脱这些无聊思绪的纠缠,我给自己编了一个理由:子随父态。
梁安就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我惹不起梁安,自然惹不起梁栩。
大脑的过度起伏让我有些不适,车子还在北二环上跑着,我随手打开了车载音响,我点了一首我最爱的交响乐。
可再怎么听也觉得没了兴致。
车开到了家,我便开启了工作模式,咖啡机和电脑同时在运转,一直到晚上十点半。
打断我工作的是一通电话,是一通来自我家里的电话。
手机上面三个大字:陆生平,就像是符咒瞬间把我培养起来的平静抹的一干二净。我深吸了一口气,无奈地按下了接听键,沉默了几十秒,对面传来男人的声音。
“让让,我是爸爸。”
我听见那稍有温情的称呼,胃翻腾了一下。
“你不要搞那么形式,直接说事。”捏着眉头,我将声音压低。
陆生平似乎也听出了我语态上的不爽,倒也没有拐弯抹角,“你妈那个护工他总是对我摆脸色,刚刚我发现他在偷偷动我们家的钱。”
“是我让他去查账的。”我掐在眉头上的手狠了几分。
陆生平语气逐渐开始不善,“你找护工就是为了看着我们?”。
“护工是你要求找的,我应了,钱是我给你们的,我有权利查账,如果你不想要我查,那你一分钱也别从我这要。”我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将电脑屏幕慢慢的合上。
“陆让,我可是你的亲爹!”陆生平口气像是开了个玩笑。
越是听到他这样歇斯底里,我越是觉得凄凉,“陆生平,如果你想搅得谁都不得安宁,那我就随了你的愿。
“但如果你想好好活着,就把屁话都给我憋在肚子里。”我没等电话那头再说,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像是被人用塑料袋蒙住了脑袋,一时间看不见东西也喘不上气,我两手掐在腰上,站起来猛地吸了好几大口气。
陆生平不断挑战我的极限,电话铃声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回荡。
我坐在办公桌上往窗外望去,在此刻黑暗中被迫感受时间和空间的双重挤压,黑暗的深邃快要把我带走,糟糕的回忆顺着脑袋冲进了眼眶,那种模糊感仿佛像是临死前在回忆自己的一生。
我想起了曾经父亲撕扯我头发的嘴脸,想起了母亲抽打我哭泣时的样子,画面撕扯着我的思绪,不知道什么时候电话铃声停掉了,窗户外面的车鸣也不响了,我趴在桌子上听着办公桌对面的时钟滴滴答答。
突然看见了笔筒里的剪刀,我有一瞬间不想要这人间温度了,手机不合时宜的又响了,我低眼看了一下是梁栩打来的。
“怎么了?”我最终还是接了电话。
“突然想给阿姨打个电话。”梁栩声音有些软绵绵的。
“有事吗?”我冷静问道。
“没事,就刚刚睡着了,但突然醒了,就想给阿姨打个电话。”梁栩的声音很独特,低沉带着磁性,乍一听是个小男娃,但语句只要一拖长,就有了女孩的温柔。
我听着她带着睡意的语气,不自觉的笑了笑。可能是她的突然打扰把我拽回了地面,我撩了撩头发柔声说道:“那你好好睡吧。”
“那阿姨晚安。”她喃声扣掉了电话。
梁栩可真算的上是神奇的动物,一秒钟遏制住了我所有杂念。
梁栩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梁安消停了,陆生平也消失了。
可能是梁安知道了她女儿对我进行了各种“骚扰”,所以工作方面替我摆了不少雷,公司年底的不少心烦的工作,他也主动替我承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