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草除根,以防万一。
可是,还是那句话,我连鱼都没有杀过。怎么可能在这种非紧急情况下主动杀人。
道理都懂,可事到临头我还是无法选择下死手。
所以我刚才才会选择废除对方的战斗力,而不是直接瞄准致命部位。
我的目光开游移不定,我甚至不敢看对面那个黑手党成员的脸,对方在听到太宰治的话之后神色大变,忌惮地看了一眼太宰治,很快示弱对我们开口求饶。
“我可以保证只要你们放了我,我不会联系同伴的。”
“反正你们也不过是普通市民,放你们走其实并没有任何影响。”
太宰治淡漠地看了他一眼,嘲讽地冷笑:“这种话就连小孩子都不会信。况且刚才我还提到港口黑手党的间谍的情报,不管我说的是真是假,你们都不可能放过我。”
对方瞬间黑了脸。
我没有理会他们两人的对话,只是沉闷地紧锁眉头,纠结地摇摆不定。
并不是我相信那个人的话。
他在立场对换直面死亡时才拿出我之前试图求饶的借口,可换做任何一个无辜的普通人在这里,都会被他毫不留情的杀死。
这种人我不会同情,可是当面临的选择是剥夺一个人的生命,在并非紧急时刻时,无论对面是谁,我都无法立刻下定决心。
真糟糕。
我这种表现如果在影视作品或者动漫作品中,一定会被大骂拖后腿吧。
看出我的犹豫和无所适从,太宰治又说:“这是最优解。你也知道吧,他活着就会让我们陷入危险之中。”
对面的黑手党成员已经不说话了,只是恐惧紧张,呼吸急促地盯着我。
是的。
我知道。
我找不出任何借口。
我瘪瘪嘴,沉默地握紧了枪把,冰冷沉重的枪支此刻就像是沉重的枷锁压在我的身上。
怎么办,人生可真是艰难……
这时我格外想念人识,如果以他的性格肯定毫不犹豫地选择杀死对方,可是我知道我这只不过是在撒娇,杀人这种沉重的事情不能这么理所当然地甩给人识,要是真这样我就太过分了。
我又想哭了。
“如果我没猜错他是最后收尾的人员,再拖下去他迟迟没有和那些同伴联络汇报,那边会起疑吧?”太宰治垂眼,用冷静的,毫无起伏语调对我陈述现状。
啊,时间不多了。
我必须快点做出决定。
必须要做出决定,可是我的手却开始颤抖。
我听见太宰治轻微地叹气,“如果做不到的话,那就由我来开枪吧。”
“……”
我闭上眼深深呼吸,再次下定决心。
“不,我来。”我咬了咬牙,睁开眼摇头,将太宰治覆在枪支上的手拉开。
虽然在命中率方面很有天赋,但毕竟我不是经常用枪。为了确保精准的命中不打偏,我双手握枪,冷静地扣动扳机。
砰!
震耳的枪声响起。
手枪的后坐力从手腕处一路震到肩膀。
硝烟味在我鼻尖蔓延。
对面的男人发出痛苦的呻吟,以佝偻的姿势保持站立。
这也难怪,我这一枪命中了他另一只手,两只手都受了伤,疼痛的状态下他也无法保持正常的姿势。
我没有迟疑,紧接着再次开了一枪,这一次瞄准的是对方的脚。
这下他连站立的姿势都不能维持了,单膝跪在地上无法动弹,被子弹击中的伤口落下星星点点的血水,混杂着零散的雨滴。
既然最开始选择了废除对方的战斗力,那这次就废除的更加彻底。双手和一只脚都受伤的人,是不可能再有任何反击的可能的了。
但我继续保持着持枪的姿势警惕地瞄准对方以示威慑,余光瞥了一眼因为我的举动面露诧异的太宰治。
“太宰君,你去把他身上的手机,对讲机,所有能够联系同伴的东西都拿出来。”
太宰治没有再说什么,前往男人身边将他身上所有的东西全搜了出来,包括手机。
但没有我提到的对讲机和其他联络工具。
“只有这个。”
将手机放在地面上,我干脆利落地瞄准开枪将手机完全报废。
呼。
这时我才感觉自己心脏跳动的飞快,呼吸急促,之前那种对于死亡的恐慌情绪在稍微稳定的环境下重新回归,但我还是强装镇定,对太宰治笑了笑。
“这样就行了,就算我不杀他,他也没法在短时间之内通知同伙。”
夏季的雨来的又快又急,刚才还是星星点点的小雨现在已经有转成大雨的趋势了。
“快走吧。”
我匆忙拉着太宰治赶紧离开,来到路口时看到停靠在不远处的黑色轿车,略微思考,还是停下脚步对着车轮胎开了两枪,报废了这辆车即刻使用的可能性,然后继续跑了起来。
虽然后面没有人追,但我还是努力跑得飞快,恐惧害怕的后劲令我拿出了像是参加铁人三项的拼命劲,漫无目的,但是尽量离码头越远越好。
太宰治也没有说话,他一路沉默地任由我抓着他瞎跑。
途中我听到爆竹的声音,但很快又意识到那是枪声。我赶紧转变方向朝着远离枪声的地方跑去,就这样也不知道跑了多远,我们竟然还在红砖仓库区内。
天色越来越阴沉,雨越下越大,踩到的积水溅到我的腿上,大颗大颗的雨点砸在我的脸上,
我的视线被雨水模糊。
我也差不多跑到了极限了。
似曾相识的感觉让我回忆起和太宰治的初次交集——也是两个人一起在街巷内这样拼命奔跑。
明明还没有百分百脱离危险,我却开始了思维发散。
细雨中的奔跑是唯美浪漫的剧情,大雨中的奔跑可是一点都不浪漫啊。
哎,幸好我今天穿的不是人字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