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女士办事速度之快,郁柠第二天醒来,就被告知和陆家那边的人约好了时间。
“老爷子昨晚给陆家打电话问了,正好赶上陆砚笛回了兰港,”唐媛将牛奶端出来,放在餐桌上,弯着眉眼说:“给你们约了下午见面。”
郁柠燥闷地抓了抓头发,顶着满脸困倦的丧气瘫在椅子上,长腿伸去桌底,手臂垂搭着,掀了掀唇:“有那么急么。”
唐媛说:“不是急,我想着你去见了,实在不喜欢的话早早把这件事丢过去。”
郁柠丧着脸没说话,耷眉拉眼的,显然还有点儿起床气在身上,他端起牛奶喝了一口,提了提神。
郁柠说:“去见也行,你把他联系方式给我。”
唐媛说:“你要联系方式干什么。”
郁柠说:“我们年轻人有年轻人的相处方式,我答应你去见他,但我得按照自己的方式来,什么地点时间,得我来制定。”
“行,”唐媛笑,“我把他号码给你,你自己来约地点时间,这样可以了吧我的小少爷。”
郁柠被哄得舒服,眯了眯眼睛。
这还不错,就算是联姻,那这个过程也得由他说了算。
“对了,”唐媛说,“你要改时间地点给他们说一声,你陆叔叔是个比较老派保守的人,见面时收敛点少爷性子,哪怕不成,也别留下一些不好的印象。”
郁柠拉长声音:“知道啦,诶陆叔现在长什么样?”
他在三岁之前才见过陆砚笛,长什么样子早忘了。
昨天郁柠随手上网查了查,发现陆氏集团少东家——陆砚笛,因长期在欧洲开拓市场,近两年才转向国内,并且回国后也从未在外界媒体抛头露面,神秘得不行。
唐媛说:“我也好多年没见过陆家的人了,砚笛小时候就挺帅,长大差不了哪儿去。”
郁柠嘴角轻轻向下撇了撇,没说什么,心里却嫌弃得要命。
呵,三十多岁的男人能标致到哪儿去?
各种酒局应酬,他兄弟的父亲三十五岁那年就开始发福长啤酒肚了。
一想到对方和他兄弟的父亲一般年龄,郁柠一个激灵,更加坚定一定要让陆砚笛讨厌自己了。
拿到号码,郁柠草草解决掉早餐,便返身上楼继续睡回笼觉,昨晚玩游戏玩久了,吃个早餐眼皮直打架,困得要命。
再次回到剩有余温的被窝里,郁柠闭上眼,却收不拢睡意了。
他睁开眼睛,抬起胳膊横搭在前额,愣了会神,有些无聊地捞起手机,复制唐女士给的号码,先用联系方式搜出了对方的微信号。
“让我先来看看陆叔现在是什么牛鬼蛇呃……”郁柠看着屏幕上弹出来的微信名、以及微信头像,脑子出现了短暂的宕机。
他第一反应怀疑是自己搜索错了好友。
于是试着搜索第二次——郁柠再一次出现了脑子宕机。
ID:诚其意。
严肃正经的一批。
头像则是两只佛手,下面的一只佛手捧莲,上面的一只佛手倒流香。
这头像搭配上微信ID,“禅意”二字扑面而来。
……不是陆砚笛这人真的才三十而不是跟他爷爷一样高龄。
还有,这号真的不是他爷爷的马甲么。
郁柠扒了扒头发,感觉用“老派保守”四个字来形容陆砚笛实在是不够准确。
这他妈哪里是老派保守啊!
这是要准备参悟佛法吧!
但是为了唐女士,为了能堵老爷子的嘴,郁柠发送了好友请求。
不管如何,人是要见的,并且还要先琢磨一下如何让陆砚笛……
这时,手机弹来了一个电话,打断了郁柠的思绪。
来电是陈耳东,也就是那位父亲刚三十五就日渐发福的兄弟。
“喂……”郁柠声音有些沙哑,嗓音懒洋洋的:“打电话干嘛?”
“郁哥你搁家坐月子呢,”陈耳东说,“刚从高三解放你就窝家里不出门,还没吃够学习的苦啊,快出来潇洒。”
“外面这么热的天,你们也不怕走在路上突然化了。”郁柠虽这么说,还是坐起来,“去哪儿?”
陈耳东邀请道:“我和林双木准备去做个那个什么人体什么集体切除手术,是叫这个吧?”
林双木纠正道:“人体无用副组织集体切除手术。”
郁柠:“说人话。”
“就剪头发,剃瓢,”陈耳东在那边粗声粗气道,“林双木,你一天不装文化人要死啊,剪头发被你搞这么复杂。”
林双木冷冷地睨他一眼,眼里写满了学霸对学渣的鄙视。
陈耳东问:“你来不来郁哥。”
郁柠正琢磨如何第一次见面让陆砚笛知难而退,自然没了出去浪的心思。
“高考结束我自由了,”电话那头陈耳东还在逼逼:“我还想染头发,染成白毛。”
林双木看热闹不嫌事大,鼓励道:“行啊,你去,看你爸不气得火冒三丈。”
正好这句话一字不落传入郁柠耳中,像一下击中了他的内心。
郁柠咽下拒绝的话,脑袋灵光一闪,不知想到什么,嘴角慢慢挑起散漫轻佻的弧度,整个人看上去带着点儿漫不经心的焉坏。
“东子,”郁柠说:“地址发我。”
郁柠陈耳东林双木三人会用尿和泥巴的时候就认识了,小学初中高中不仅在同一所学校。
前两天出了高考成绩,三人又考上了同一所大学,这就表示三人又得黏在一起四年。
昨天下了场暴雨,然而太阳一出来还是热。
上午十点,空气像一瓢逐渐被太阳烧热的温水。
郁柠套上白T牛仔裤,穿着球鞋出门,十点十五分到了洗护店。
陈耳东刚洗完头,脑袋上包着一条吸水毛巾坐在椅子上吹头发,瞧见他,眼睛一亮:“郁哥。”
这会儿上午店里人少,有些冷清。
郁柠问:“准备搞什么发型?”
陈耳东嘿嘿一乐:“我要搞个酷的,你说我推个板寸怎么样?会不会贼帅。”
郁柠打量一番:“也就比我差一点点吧。”
陈耳东咧嘴:“滚丫的!快去洗头,林双木在里面,你剪不剪。”
郁柠说:“我今天不仅要剪,我还要把头上这玩意儿搞个颜色出来。”
陈耳东说:“你染头发?”
郁柠:“非染不可。”
陈耳东乐起来:“哈哈哈我信你个鬼。”
二十分钟后。
陈耳东看着托尼老师捻起兰花指热情地向郁柠介绍色卡,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双手趴在转椅扶手上,问:“祖宗,你真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