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寒蝉才道:“好了。”
朝阳公主缓缓吐出了口中的手帕,身上已是冷汗涔涔。
寒蝉从怀中摸出一小壶药酒,递给单生,“将此药喷在伤口上,可镇痛消肿。”
单生一听,连忙接过,拔开壶盖,连续含了数口,一一喷在朝阳公主的小腿上。
不一会儿后,朝阳公主竟觉得疼痛大缓,不由得问道:“这是何药?倒有奇效。”
寒蝉回道:“此乃无极宫秘方。”
既然如此,朝阳公主也不多问。
倒是单生,结结巴巴道:“这这这……药,嘴巴、好麻麻麻……啊!”
他现在整个口舌发麻,话都说不清了,怕是咬断自己的舌头都感觉不到。
寒蝉看了他一眼,“是这样的。”
单生:“……”
敢情递给他喷就是这个原因?
“将军若觉得难受,可含蜂蜜水缓解。”
单生:“@#¥*&%……”
他已经大舌头了,话都说不出来,他想说,这会儿他上哪儿找蜂蜜水啊?
阿雪倒是贴心,忙从衣兜里摸出了一小包糖,递给单生,“爹,枫糖可以吗?”
单生看向寒蝉,寒蝉微微颔首。
单生连忙丢了几颗枫糖入口。
寒蝉削了几块木片,绑在朝阳公主小腿上,给她固定好,然后道:“以草药包敷静养,一月可下地,二月可行路,三月可小走。”
朝阳公主颔首,“多谢。”
直到这个时候,侍卫们才抬着担架赶来了,单生忙将朝阳公主抱上担架,阿雪跟着朝阳公主的担架走,寒蝉随在她身后,那匹黑色的宝马则不紧不慢地跟在寒蝉身后。
一行人出了林子,阿雪上了马车,寒蝉骑马跟随,这匹马还是跟着寒蝉。寒蝉走,它走;寒蝉停,它停——乖得像一条狗,仿佛刚才那匹搞得人仰马翻的暴烈骏马不是它。
直到他们到了将军府,众人入了车马院,它还跟着大家一起进去。
马夫上前来,正准备牵它入马厩,它却冲马夫打了个响鼻,吓得马夫打了个趔趄,险些跌倒。
它不肯让人牵,非要跟着寒蝉,谁要是想上前牵它,它就抬腿作势要踢人,一时间,竟无人敢靠近它。
雍王看在眼中,下了马车后,他并没有随众人一起入院子,而是来到寒蝉跟前,问道:“你是如何驯服它的?”
寒蝉停下脚步。
走在前头的阿雪听到雍王在和寒蝉说话,也停了下来,回头看着二人。
阿雪心跳快了起来,前世,雍王爷和寒蝉有过交集吗?似乎是没有的,堂堂一个王爷,不会和她身边的影卫说话。
寒蝉顿了顿,道:“此马有灵性,怕死。”他见制不住它,正想扭断它的脖子,它就乖了下来。
雍王怔了一下,继而失笑,“你叫什么名字。”
“寒蝉。”
“寒蝉……”雍王呢喃片刻,看着他的双目,竟隐约觉得这双眼睛似曾相识……就好像,他当认识他似的。
但不可能,他年纪这般小,兴许……他是认识他的父辈?这双眼,似是故人。
“你……父母呢?”雍王忽地问出了这句话,话落音,自己都觉得有些没来由——无极宫的人,哪里会有父母呢?
寒蝉沉默,没有回答。
雍王自嘲地笑了一下,“罢了。这马送你了。”
寒蝉默了默,“多谢王爷。”
“这马……”雍王微微抬头,目光有些飘渺,“本王之前给他取过名,叫阿寻,你既然是它的主人了,可给它另外取个名字。”
寒蝉垂眸,不语。
雍王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转身那一瞬,鬼使神差的,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
少年浑身上下裹得密不透风,唯一露出的双眼,带着一种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冷漠,但就是这双冷漠的眼,看起来既陌生又熟悉。
熟悉的是他眼睛的轮廓,陌生的是他眼中的冷漠。
雍王细细寻思,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他像自己哪位故人。
他摇摇头,只当自己被今日这番意外弄得有些头昏脑胀了。
在雍王身影转入垂花门的那一瞬,寒蝉抬眸看了他的背影一眼,又迅速地收了回来,快到几乎没人觉察到。
阿雪也没发现,她担心她娘,也跟着入了院子。
寒蝉看着身边的黑色宝马,他抬手,轻轻地抚摸着它修长有力的脖颈。
“阿寻……”他低喃道。
阿寻低下脖子,亲昵地蹭了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