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阿寻安置好后,寒蝉去了朝阳院,他命人前往西郊取冷泉水过来,自己去准备草药。
快午时的时候,他带着一药篓新鲜采摘的草药回来了。
阿雪站在一旁,看着他将草药放入铜臼里捣烂,一边捣一边撒入些赤色的药粉。
阿雪的身高正好对着铜臼,微风徐来,她不小心吸入了些许药粉,轻轻地打了个喷嚏,“阿嚏!”
寒蝉看了她一眼,阿雪有些不好意思,低头轻轻揉了揉小鼻子。
寒蝉伸出手,将她护到自己身后,“站这里,背风。”
阿雪于是乖乖地站到寒蝉身后,不时探出头来看看铜臼里的草药捣得如何了。
另一边,单生按照寒蝉的吩咐,用冷泉水为朝阳公主洗濯伤口,洗净后,再用竹扇扇干她小腿上残留的水渍。
水渍干了后,寒蝉的草药也捣好了,他将草药仔细地湿敷在朝阳公主的小腿上,用干净的纱布包扎好,再用竹片作固定,最后道:“这药两日一换,五帖后再换药方。”
他动作轻巧,整个过程,朝阳公主竟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她看着寒蝉,向来严厉的她眸中难得流露出几分赞赏,“你的手倒是稳。”
单生也觉得他心细胆大,于是道:“这样,以后就由你来帮夫人换药吧。”
单生也想亲自帮妻子换药,可是他粗手粗脚的,只怕会弄疼她,丫环们手倒是巧,却不懂医理,所以说还是寒蝉最合适。
寒蝉看向阿雪,似乎是在等阿雪同意。
阿雪冲他笑了一下,“谢谢寒蝉哥哥!寒蝉哥哥辛苦了!”
寒蝉微微颔首,算是答应了。
处理完这些,已是午后。
雍王等人还在前厅等候,单生将朝阳公主安置妥当后,才匆匆忙忙地带着阿雪出来招待他们。
雍王妃和百里扶风都受了惊吓,好在府医看过,并无大碍。
雍王问道:“公主伤势如何了?”
“无大碍,这几个月仔细调养,当不会留下病痛。”
雍王点点头,“那就好。”
单生抱了一拳,请罪道:“今日之事,是我莽撞,让大家跟着遭罪了。”
“诶,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雍王道,“此事也因我们王府的马而起,若真要怪罪,当要怪我。”
“这……”
“都是无心之过,就是连累弟妹受了伤。”
单生叹气,“唉,都是我的错。”
“好了,今日这事就过去了。不过——”雍王话音一转,风趣道,“这马贤弟并无驯服,我可不能送你了。”
单生苦笑道:“哪里还敢驯服?”他连连摆手,“不敢了,不敢了。”
今日,若是换成他自己,便是摔断几条肋骨也是无所谓的,等他好了,他照样驯它,可现如今遭罪的却是他的夫人,这教训有够大的,他哪里还敢尝试。
雍王道:“我将马送人了。”
“哦?送人了?”单生好奇问道,“送谁了?”
这马性情虽烈,却是一匹难得的宝马,若是因今日之事就将它轻易送人,不免可惜。
雍王笑道:“送到了你府上。”
单生讶异,但很快就明白了雍王的意思,他看向门外的寒蝉,“王爷赠予寒蝉了?”
其实他也惊讶,寒蝉小小年纪,竟能驯服那匹烈马。
雍王欣然颔首,“宝马配勇士,这也是它自己选的主人。”
“妙哉妙哉,”单生忽地想了起来,“若我没记错,寒蝉当会相马之术。”
“哦?”雍王听了,干脆将寒蝉叫了进来,问道,“你可会相马?”
“略通一二。”
“那你说说,今日赠你那匹马如何?”
“此马年幼,野性尚存,但通人性,若经□□,可绝尘弭辙,千里马望之莫及。”
雍王朗声大笑,指着寒蝉对单生道:“这还叫略通一二!”
单生也跟着笑了起来。
雍王心生慰籍,看来他没将阿寻送错人。说来惭愧,他将阿寻送出去后,又有些懊悔,他怕寒蝉到底是个少年,只是凭着一股狠劲才将阿寻驯服了,如今得知他是个相马者,阿寻有了好归宿,他心里倒是自在多了。
雍王笑道:“我至多算是半个伯乐,这小子长大了,必是九方皋无疑!”
一旁的雍王妃见雍王笑得这般开怀,忍不住轻轻咳了几声,以作提醒。
雍王听到声音看了过去,就见妻子略带责备的看了他一眼。
两人夫妻多年,雍王一下子就读懂了妻子这个眼神的意思——人家朝阳公主还在榻上躺着,动弹不得,你倒好,在这里笑得这般开怀,也不怕笑声传进去让人家听到!
雍王后知后觉,自己有些失礼了,连忙咳了两声,敛了笑,一脸沉重道:“唔……这个相马之事,我们以后有机会再说吧。时辰不早了,我们也要回去了……”
单生有心留饭,雍王也婉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