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桐深深地看着萧有辞。
他刚才一把扶住萧有辞,觉得他的手腕很冰。
颜桐慢慢道:“师父,我观你气色,似乎不是很好?可是最近修炼遇到了什么麻烦?若是这样,我也不急于结丹,等师父休息好了,再来为我护法也可以。”
此话一出,萧有辞的脸色难看了几分。
但他没说什么,只是淡淡道:“青俊大会就在半年之后,我想让你在青俊大会上与其他门派弟子比试,筑丹越早越好。”
萧有辞说着,顿了一下:“护法之事,你不用担心,我会请其他人来帮你护法。”
颜桐可是纯灵之体,以后前途不可限量,愿意卖这个人情的多得是。
萧有辞自以为安排妥当,谁料,颜桐却说:“可我不想要别人护法,我只想让师父来。”
萧有辞皱起了眉头,他起身,往前走了一步,看清了颜桐脸上的表情——他的小徒弟未曾遮掩,眼神中的炽热一目了然。
那眼神烫得萧有辞心里一抖。
萧有辞生了这副皮囊,总有不长眼的人用充满贪欲的眼神看他,他习惯了,谁看他,他就剜去那人的眼睛,看一眼,就剜一只,看两眼,就剜一双。
再有不长眼的要凑近与他说话,他就断他四肢,砍他头颅。
可现在这种眼神却出现在了他的徒弟身上。
偏偏他徒弟好像还什么都没有发觉,眼神发烫,表情却很天真:“师父,我听说同门灵气匹配,筑造的金丹品质更好,以后修炼也更顺畅,我只想让你帮我护法。”
他的小徒弟大概以为自己隐瞒得很好,但眼神却已经出卖了他。
萧有辞罕见地沉默了一下,试图用道理说服颜桐:“我会请临仙门的其他长老来为你护法,他们都是修仙道的翘首,修炼的心法与你出自同源,不会影响金丹的品质。”
颜桐却不肯,他站起身来,急切道:“师父,我只想让你为我护法!”
萧有辞看他一眼,起身往外走:“不要胡闹!”
谁料颜桐却上前一步,握住了萧有辞的手腕——他年纪太小,根本遮掩不住自己的心思,动作又急又燥,用得力气很大,萧有辞被他拉了个趔趄。
他修为没有恢复,差点就这么歪倒在颜桐怀里。
这一下,可以说得上是冒犯了。
萧有辞终于动怒,他觉得自己对颜桐的耐心已经足够多了,可有人好像天生不知道什么叫收敛,一而在再而三地冒犯!
萧有辞怒极挥袖,甩开颜桐的手,怒斥道:“放肆!”
颜桐被他一声喝醒,终于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他脸色苍白,后退了两步。
萧有辞冷冷看着他:“我看你是下山两年,不知天高地厚了,为师说不会给你护法,就不会给你护法,废话忒多,滚出去跪着!”
说完,不给颜桐反应的机会,就独自往外走去。
院里月光如水,微风吹过桃树,桃粉的花瓣洋洋洒洒落在地上,铺得地面都看不见了。
萧有辞不知去了哪里,颜桐脸色戚然地从屋内出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月光落在他身上,越发照得他脸色惨白。
……
然而,他内心却跟他表面上表现出来的凄然完全不同,他很淡定,甚至有些过于淡定了。
如果不是内心另外一个幸灾乐祸的声音一直在嘲笑他,那就更好了。
“你何苦说那些话惹他生气,还被赶出来罚跪,真丢人。”
“我说,你又不是打不过你师弟,喜欢就上啊,整这些有的没的。”
“……”
要不是有事在身,江止宴很想跟这位魔头同归于尽。
这倒霉魔头一直在他耳边絮叨絮叨,从天黑说到天亮,说到最后,江止宴实在忍不住了,低声道:“你闭嘴。”
“阁下被封印了几千年,怎么还是如此聒噪!”
“你这么有法子,埋在地底几千年,也没见有人来挖你。”
“……”
被互相伤害的魔头终于闭嘴,识海深处,他不甘心地说了一句:“我有老婆的……”
虽然他已经不记得自己老婆是谁了,老婆本人估计也死了投胎好几个轮回了。
……
颜桐这一跪就跪到了第二天天光大量,封朗月和封朗行打着哈欠出门,就看到他跪在院子中央。
花瓣落了一身。
封朗月都呆住了,看了好几眼,才确定跪在院子里的人是颜桐。
他好奇地走上前:“师弟,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怎么会跪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