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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云霆在街头被砸破了脑袋,转头安阳侯府就找上徐家,没明说,大致略了一遍来龙去脉,也没提要算什么账,两家人还是维持住了表面的客气。

徐晨鸣稀奇的不行:“竟真是晚吟?我当以为是阿珩干的,安阳侯找错人了。”他听到是徐晚吟的时候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还以为听错了,这是他那娇气包妹妹吗?

恰巧徐晚吟拎着大包小包回了府,贴身丫鬟珠珠站在门口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徐晚吟脚刚跨进门便看见珠珠示意的眼神,她秒懂,赶紧转身拉门出去。

来不及了。背后的人已经开了口:“晚吟。”

徐晚吟脖子一缩,不得不换上笑脸仓促回头,娇声喊道:“阿爹……”

与此同时月明星稀,沈府恢复了昔日寂静,院中唯有风呼啸掠过的声音。

沈珩在烛台下颔首写信,被花朝掀开门帘的冷风吹散了心思,她抚平卷起的纸张回头。

花朝行色匆匆:“将军,徐大小姐因为砸了安阳侯次子,正被徐老爷罚跪呢。”

沈珩丢了笔说:“现在?”

花朝点头。

她起身去拿风氅,边拿边叮嘱:“备马车。”

沈珩赶到的时候小姑娘已经跪得摇摇欲坠,小脸冻得通红,徐老爷就坐在她对面,手中还拿着一把木尺,沈珩见了赶紧跟着跪到徐晚吟身旁扬声说:“二叔!是我的错,与晚吟无关,您罚我就好。”

沈老将军与徐老爷年轻时喝了结交酒,沈珩从小便喊他二叔,就这么喊了十几年。

徐老爷木尺握得稳妥,没看她,慢慢开口说:“珩儿,你是好孩子,今日的事情与那件事无关。”

沈珩还想说什么,徐晚吟突然在身边扯着嗓子喊:“我没有错,是安阳侯先……”

“你还说!”徐晨鸣忙去捂住她的嘴,这丫头是疯了不成?

徐晚吟嘴巴被捂住不能说话,急得用力咬了徐晨鸣一口,他痛得下意识松手,徐晚吟乘机开口:“安阳侯次子贺云霆侮辱忠烈门楣,是为小人!”

徐老爷听不得,抬手就要打下来,这一下看着就没收住力气,打下去徐晚吟哪里受的住。

沈珩眼疾手快,捂着身边人生生挨了这一尺,徐晚吟眼睁睁看到沈珩的手背瞬间肿胀淤青。

她愣了愣,刹时张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指着徐老爷说:“爹爹不明是非!”

一旁的徐夫人生怕徐老爷再来一下,赶紧把女儿塞到沈珩手里说:“珩儿,听说陛下赏了你许多新的糕点,你快带晚吟去吃吧。”她冲沈珩使眼色。

沈珩面色苍白,也知道此时不能继续留着,抱起徐晚吟起身颔首:“那我便带晚吟去沈府了。”

徐晨鸣见状也忙跨步跟了过去。

沈珩把徐晚吟塞进马车后又转身问掩门走出来的徐晨鸣:“今日……为何会闹成这样?”

徐晨鸣其实也纳闷不已:“爹爹问她为何当街动手,她说陛下为君不仁猜忌良臣,才导致贺云霆侮辱忠烈后人……你说这丫头莫不是疯了?你知道的,我爹两袖清风,从不参和明争暗斗……”

这前因后果一出沈珩沉默了良久,才慢慢抬眸说道:“她这原是为我罢了。”

徐晨鸣面色不变:“我知晓现在的情势,说实话,陛下的做法你我心里都有数,可再怎么样也不宣之于口,阿珩,我们都知道你过得艰难,只是徐家不能倒,晚吟她只是个不谙世事的深闺女子,徐家若是倒了,晚吟该怎么办?”

沈珩想要下意识接一句“我来保护她”,可话语噎在嘴边始终没说出口。她拿什么保护?她已自身难保。

徐晚吟隔着马车把两人的谈话听得一清二楚。

她捂着眼睛,生生憋着情绪,她后悔今日的冲动,爹爹罚得对,陛下如何想大家都有数,她该冷静下来才对。

望着马车渐行渐远,徐晨鸣转身瞧见自己阿爹还在坐庭院中,徐老爷面露疲惫,捏着眉心说:“晚吟大病一场后似乎变了,不似从前天真。”

徐夫人上前捏了捏他的肩,安慰道:“她也十五岁了,是该长大了。”

徐老爷有些意味深长,仰头说:“可我们还能支撑多久呢……”他没说下去,徐夫人和徐晨鸣没敢接话。

起风了,吹得众人发丝凌乱,徐夫人望着摇晃的竹叶轻叹一声:“徐家不涉党争,老爷又一向清廉,陛下不至于到这地步……”

徐老爷摇摇头,不知是何意,但他也没再说什么,将木尺递给一旁的小侍,转身跟着进了屋。

沈府离的不远,马车拐了个弯儿就到了。

两人这会都有点相顾无言,徐晚吟洗漱后睡在床里边,她发如泼墨般散开在脑后,安静须臾,她才温声开口:“珩姐姐,你的手……”

沈珩垂眼望了望手背说:“无碍,你可有受伤?”

徐晚吟摇摇头,用一双小鹿般湿润的眸子瞧她:“珩姐姐,我帮你涂药吧,这伤拖久了你不好练武。”

沈珩没法拒绝。

于是徐晚吟便拿了她的玉露膏替她涂抹伤口,边涂边与她说话:“今日的事情与你无关,珩姐姐,你不用自责,我只是痛恨贺云霆这样说你,你在外头这么辛苦,可京中没有一人感激你,反而百般折辱……”

她指甲盖上也沾了一点晶莹剔透的药膏,被她轻轻抹掉:“徐沈两家交好,陛下打压沈家后,爹爹生怕徐家也被抓着错处,不是他不顾念旧情,他不涉朝堂多年,即使有要救沈家的心也无能为力。”

沈珩蜷缩了一下掌心,说:“我知道。”她声音很清冷,像上古的琴音:“沈家早已腐朽得无根了,可我依旧要撑着,南疆战乱未平,东云与琉璃相互勾结,晚吟,你看过战乱的城吗,那漫天的火光,烧得民不聊生,我第一次对着满城尸-堆的时候,三天都没吃下任何东西。”

“外忧一日未除,沈珩一日不倒。”

可事实上是外忧还没除尽,内患却开始卸磨杀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