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心里摇摆不定,既觉着有些贵了,又怕自己犹豫下错失这么好的物件。
“这花都是一片一片用驴皮胶粘的,光是这胶都值不少钱。”付华英添上一把火:“戴上半年都不会塌。”
驴皮胶在这个世界还属于稀罕玩意儿,一头驴只能做一罐子。
不过这胶确实比猪皮胶耐用不少。
听到这,掌柜的狠下决心,弯腰从柜台下方拿出算盘冲几人说道:“妹子以后都在我家卖吧,有多少我都收。”
这可不是荷包手帕那些满大街都有的玩意儿,当然是做成独家买卖更为稳妥。
“掌柜的好说话我们肯定会一直在您这卖。”
付华英可不会把话说死,打着哈哈就把话揭了过去。
母子几人都把包袱解开,由楚灵亲自拿着一支一支计数,当然也是顺便看看掌柜的算盘有没有算错。
听楚氏说过,镇上可有不少商户都欺负农人不识数,故意打错算盘少给钱。
如果徐掌柜也是这么做,那显然就不属于能长期合作的人。
好在,徐掌柜的算盘噼里啪啦打到尾都没错过,重新又打了一遍后报出最终价格:“绒布花一千二百六十文,簪子整九两银子。”
绒布花共有四十二朵,簪子共有三十支。
两样加起来,共卖了十两二钱,另有六十文的铜钱。
“我添个整头,就算十两三钱。”
算完帐,徐掌柜脸上露出笑意,这么算下来,倒真如付华英所说……不贵!
徐掌柜的很满意,楚真几姐弟也同样满意。
绒布花的制作对楚灵来说纯粹是练手,真正复杂的是簪子粘合,能一支卖到三钱银子,纯属意外之喜。
今天他们带来的簪子只是家里的十分之一,想到后面的……那可是一大笔银子啊
收好银子,几人在徐掌柜连连嘱咐的声音里出了铺子。
一直没吭声的罗氏刚走到街上,胸口一直憋着的气像是被戳破一样洒了出来。
“嫂子……”
刚张了张嘴,发现也不知该说些啥,罗氏勉强笑了笑感叹:“也不知以后哪个臭小子这么有福气能娶到灵丫头。”
“罗妹子想学这门手艺?”
一眼就看出罗氏的艳羡,付华英看了眼楚灵,见她可有可无的耸了耸肩,就直接问出了口。
“那哪行,这可是嫂子家的祖传手艺。”
这精细活可不是她这个粗手粗脚的农妇能学会的手,加上又是家传的手艺,她从开始就没奢想过这码子事。
“能学,这绒布花婶子和姑奶都能学会!”楚灵仰头。
簪子的配色与复杂程度没有专门的工具是无法学会,绒布花勤加练习的话绝对没问题。
两人听清楚灵这天真的话都是一愣,再偷偷瞟了眼脸带笑意的付华英,心里顿时五味杂陈。
老人们都说谣言不可轻信,要亲眼所见才为真。
这下子她们才算是真领会到这句话的涵义。
“那姑奶可就厚着脸皮来学了。”楚氏先摸摸楚灵的头:“正好能换点来年开春买种子的银钱。”
“尽管来学,这回徐掌柜送了不少布头,尽够!”付华英大方,楚灵也连连点头:“四姑奶尽管来。”
楚氏的困难寿山村谁人不知,虽有楚生时不时的接济,可哪有自己亲手挣钱来得踏实。
想到这些年的苦日子,她终究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好在厚厚的围巾吸干了落下的眼泪,也遮挡住了她颤抖的嘴角。
母子几人还浑然不觉,付华英交代着楚真往屋子里多添几把椅子,唯有罗氏笑呵呵地表示自己手笨,只学绒布花朵就行。
就这么瞎聊着,几人已不知不觉走到了廖夫子的私塾。
私塾静悄悄的,灰褐色的大门紧闭,门口铺满了一层厚厚的落叶被人踩踏得泥泞不堪。
“这私塾咋关门了?”
一看门口的样子就知晓学堂已多日未有人踏足,付华英往前跑了几步,扒拉着门缝使劲想瞧清楚里面的状况。
里面的落叶比外面还要多,墙角的一排盆栽已全都枯死,少说有月余没人打理。
“我看这廖夫子肯定是有急事离开了。”
不知什么时候也凑了过来的楚真眯着只眼睛打量,接着付华英的话说道。
“你咋知道?”付华英好奇。
“你看墙角,还有角亭里的茶杯。”楚真抬抬下巴。
墙角处歪倒的扫帚前方还有一堆小山样的叶子,想来是打扫之人匆匆离开,所以才没来得及扫完。
角亭的石桌上一套杯壶分散在了两侧,不远处甚至还有一本已看不出颜色的书。
综上种种,完全能看出屋子的主人离开得有多匆忙。
就在母女二人还在继续观察的时候,一道苍老的声音突然从巷子尽头传来。
“你们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