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家大门外,难得寻熠上车以后没有再冷暴力他大哥,一边主动问他话,一边系上安全带。
“多新鲜,就在人家家门口他方宗达又不瞎,再说,你也没让我藏起来啊。”
见他上车岑嵬才关上车窗开空凋,语气故作轻松。
其实就在刚才,他老远就看见弟弟从方家走出来,步伐沉重,忧心忡忡,好几次还停顿了想折返回去的样子。
所以和弟弟闲聊时,他就开始碎嘴。
“还不止方宗达,还有他大哥方宗耀,我和他难得在榆城碰见,就下车和他聊了一会儿。”
开上车了才说口渴,岑嵬让弟弟帮着拧开保温杯,递给自己喝完又说:
“这俩兄弟虽然一把年纪,穿着打扮倒是比我还花哨,我闻见方宗耀身上那味儿,像是悦晴茶庄里的特制熏香,你说他俩大白天就去品了这么久的茶,满身香浮味,这老头也不怕晚上睡不着觉。”
“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我是说你未来老丈人是个老不正经,你可不能学他。”
寻熠无FUCK可说的横他一眼,决定还是不要再和他这种人费口舌,根本没有意义。
岑嵬也不讲话了,专心开车给弟弟当好驾驶员,却往弟弟腿上扔了一小包东西。
拳头大小,卡通塑料纸包装,还绑着蝴蝶结。
寻熠一打开,有新风系统的高档车内瞬间就腾起好刺鼻的一股榴莲味。
还不是盲盒里开出来的新鲜的,而是五颜六色的,印着马来文的软硬糖果巧克力。
统统是榴莲馅。
“刚那丫头在我就没拿出来,星子,你先吃,我兜里还有。”
确实是衣兜里揣过不少时候的,把手心都捂得热热乎乎。
寻熠偷瞥他一眼,既不惊喜也不惊讶。
岑嵬今天穿了件高定印花衬衫,黑灰底色有少量波普图案,和榴莲香调倒是满搭的。
就是不知道和他谈生意的大老板们受不受得了。
‘是不是也在悦晴茶庄里谈的?不然他狗鼻子么?连人家店里的特制香料都能认得出来?’
于是寻熠淡然地说了声:“谢谢。”
捻了一颗糖,低着头,不着痕迹的攥紧,隔着糖纸搓圆捏扁,搓得满手榴莲味,却一口都没吃,打算通通都还给他。
“诶,小熠你别太担心,方宗达不敢下重手,他不会和自己的利益过不去。”
“……”
“只是我还是不同意,你用这种方式去帮她。”
“……”
“其实最好是说服她,让她别要这孩子了。她又想和麦恒一刀两断又要揣走麦家的骨肉,咱不说将来,就说眼下也是一件十分愚蠢的事情,更别说麦家、方家知道真相以后,谁能饶得了她?”
“……”
“星子,你这是在引火烧身,非得给她当箭靶做什么?”
“……”
寻熠还是不说话,就两眼望向车窗外,手里盘核桃一样揉捏着糖块。
仿佛岑嵬不是买来给他甜嘴的,而是给他撒气的。
“而且,你也不为我想一想么?我心里多难受的。”
糖块咯嘣一声,大哥这话说得挺秃然的寻熠当时就愣住了,转头挺不理解的看着他。
他还适时一声喟叹,好像自己这样做多自私,多对不起他似的,就好笑的反问他:
“为你想什么?你难受什么?”
“星子~~你要结婚了,我很伤心,心痛得快要死过去了。”
配合他的苦瓜脸,这种早二十年前就烂大街的苦情剧台词,他一五大三粗的大老板,就这么半点脸皮不要的讲出来,还面不改色心不跳。
寻熠再次震惊,再不怒怼他几句自己也要恶熏死掉了。
“大哥,你伤心你伤得着么?你是想我打一辈子光棍么?还是和你一样,加强版人型自走泰迪?正经媳妇不找,却在酒吧会所KTV里到处架火炮。又或者是让你先?你是大哥,就得你先娶完妻生完子,才能轮到我?”
“诶呀~~星子,都和你解释过多少回了,我就那么一两次,真的就一两次,哪里有到处约炮。”
老司机岑嵬一边妥妥地驶上高速路,一边冲好弟弟扯谎,还转着眼珠蔫坏起来。
“真的星子,你信我,你不信我你也得信一信我‘小山鬼’,他就只会为了你现原形,甚至只要你一句话,往后他就只能放水,坚决不挪作他用。……诶呀,我想想我俩要是能下半辈子一起打光棍,一起当和尚,一起青灯古佛念念经,我也是美滋滋。”
越听越窝火,要不是肩上扛着方小厌母子两条人命在,寻熠当时就想把岑嵬踹出驾驶室。
自己死不死也无所谓了,反正他不能再活,他活着就是个恶心。
“大哥,你跟你弟弟开这种下三滥的玩笑,你不觉得很恶心么?”
“诶呀~~说了多少次我不是你大哥,我又没上过蒋东阳的户口本,我和你也没有血缘关系。”
说这话时,岑嵬的语气半是玩笑半认真,反正已经说出溜了他还嘴贱的补了一句:
“我也从来不觉得自己的真心哪里会恶心?”
“可我觉得。”
寻熠把糖块捏碎,扔回卡通袋子里面,再把袋子扔进垃圾桶。
“你和蒋东阳一样恶心。”
环城高架桥上有很长一段路没有临时停车点,岑嵬忽然再也不说话了。
只是渐渐发怒,脸色阴沉,两眼直视前方。
油门踩得有些重,方向盘却把得很稳。
直到把奔驰车驶下环形立交桥,并入城郊主干道,看到前面有加油站他忽然打起转向灯,把车驶进去换挡驻车,气愤不已,一把就掐住寻熠的脖子。
“你恶心我你当初哭着求我陪你去追你妈的车?”
“你恶心我你抱着我的脖子说你这辈子都不会谈恋爱,也不准我谈恋爱?”
“你恶心我你一读书读烦了就来找我?感冒发烧生闷气做题做不出来你也来找我,冲我胡乱发脾气,把我使唤得团团转!”
“你恶心我?你还让我帮你……带你去看医生,你后半辈子差点就只能练葵花宝典了你不记得了?”
“当时你怎么不恶心我?”
“现在我变成这样?成了被你豢养又被你扔掉的舔狗,你却恶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