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念初心下一急,手上没了把控,想狠狠地一拽杆子,赶紧把鱼拽上来。
结果卡吧一声,那竹竿做的鱼竿断了,他一愣,眼看难得的一只大鱼就要在眼前跑掉,顾不得别的,就连忙跳了下去。
他扑倒了那只大鱼,终于抓住了它,缓慢的游到岸边,费尽的把鱼递给了蓝沐秋。
鱼尾不断扑腾,水花四溅,她一边头向后靠,一边一手接过来鱼,把带来的东西放到地上,一手下意识地伸出,帮助他上来。
顺道,她的目光不经意地划过了他的喉结,他被湿透了的衣衫下肌肤清楚可见,若隐若现的腹肌紧紧的贴在衣衫上。
他一愣,只觉得这一幕熟悉极了,没等她有所表示,他就因为害羞而放了手。然后扑通一声,他掉了下去。
待他爬了上来,他不由得觉得呆呆的她有些好笑,于是道:“还看?”
蓝沐秋:“……”狗男人继续装?
虽然他语调中带了一丝蛊惑的引诱,但她却听出了另一层意思:看……看美男还有罪?可是,毕竟是女尊国呢。
结果一想到这,她的脸红了。此刻她已经不敢说话了,等他上来,只低着头赶紧把鱼递给他,又脱下来外衫给他披上。
结果地上的咕咕声让他们回了神。云念初先是眯起了眼睛,然后睁大了眼睛,像是以为自己看错了的样子,接着他就抑制不住惊喜的表情,抱住她高兴地指着地上,道:“妻主,兔子哎!”
她完全没有理解为什么他会这么兴奋,也笑眯眯地说:“对呀,这捕兽夹总算捉到只兔子了,今晚可以吃兔肉了。”
云念初戳手手,嘟囔道:“喔,好吧”。
听到对方闷闷不乐的语调,她挠了挠头,不解其意。
只见他小心翼翼地把兔子拿出来,看着它被夹断的腿,听着它咕咕声的哀嚎,然后叹息了声:“这兔子本在山林中生活的好好的,想跑就跑,自由自在。可惜此刻却要成为盘中餐了。”
这让他不由得和自己当小倌时的生活联系了起来。那时他年纪小,当初老鸨没有表露出真实的模样来,他就也还算是乖巧,并且还能够给老鸨赚钱,老鸨就高了兴,问他想要什么。
他没有像其它小倌一样要了金银首饰,而是要了书和一只兔子,整天就喜欢闲时读书并且撸兔子的毛玩。
而这可就招来了其它小倌的嫉妒,甚至背后说他是个自视甚高的贱货罢了。后来年龄大了,看穿了老鸨的真实想法,就愈发地不顺从,也就越被人排挤。
后来,有一天,那些小倌突然对他好了起来,还给他炖了肉汤喝,他天真的以为他们是转了性,结果后来发现他的兔子丢了。
那只兔子陪了他十年,使他度过了那些难熬的时光,心底里有了一些安慰。可他怎么找都找不到,所有人都说不知道此事。
后来他洗衣服的时候,意外听新来的小倌跟别人提起此事,原来,是老鸨指使他们把他的兔子炖了的。
那群小倌明明和他一样可怜,受了老鸨的欺辱和哄骗,赚够了银子也没有得到卖身契回家,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要为了讨好老鸨来欺压他。
如果人都站起来反抗,那就是另一种结局了。可惜,人性如此……他想到这,又叹了口气。
她总算品出了点儿他的意思,于是笑道:“念初想养的话就养好了。”
“算了吧。我出于对兔子的怜悯心而放过了他,而鱼何罪之有?既然都是盘中餐,那又何必来以此证明自己的慈悲?”他怕蓝沐秋心里不乐意,还是拒绝了。
她听到这话,笑意更甚了,反驳道:“虽然万物都有灵,但也是有等级有差别的爱。杀死一只狗狗和杀死一只蚊子自然是不同的。前者为哺乳动物,后者则是冷血动物,人的基因,或者说骨子里已经决定了看待前者会更亲近些。这也适用于鱼和兔子的道理。”
他抿了抿唇,笑着转过头问道:“那妻主,之后再抓到兔子又当如何?兔子和兔子,它们的等级可是一样的。”
她笑了,下意识地引用从现代书里读来的话,道:“那也是不同的。就犹如我种了一朵玫瑰,每日为它浇水施肥,除草防虫,可其实它和温室里种出来的其它几千多玫瑰没什么两样。【1】
可它是我种的,我曾为它花费过心血,在我心里自然是两样的。就像是世上小倌那么多,可我只在乎你一个,是一样的道理。因为,念初就是我心中最独特的玫瑰。”
当她说完,她才意识到自己说的有些暧昧,于是连忙纠正道:“咳咳。我的意思是,如果念初喜欢这只兔子,不用有负罪感,留着就好。”
云念初用手捋着兔子毛,脸红的一塌糊涂,只点了点头。他心里的不快早就消失的一干二净,甚至被她说的话而弄的心神荡漾了。
他觉得自己的心和身子实在不守男德,每每对方说点什么,他都能想入非非。
可一想到他俩之间相隔的鸿沟,他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心道:妻主,可莫要再勾引我了,若您再这样,等您有了爱的人,我又怎能再忍得住……
回到家,她看着地上多出来的两个面袋子,愣了神。
她已经饿出来幻觉了?她走过去,比量了下,每个袋子至少有五十斤。
“念初……这是哪来的?”她颤了音,问道。
“武澈白将军给咱们县发的。我也是现在才知道,原来他自从领兵打仗以后,每年都要给咱们县里的每个人发五十斤面。好像是专门给咱们县的住户的,我之前没领到,大概是被那老鸨吞了。咦,妻主,你不知道这个事情吗?”
“呃,之前都是母亲管家。”她随口乱绉道。
“妻主,你说起这这个,我倒是想起了,我们什么时候去拜访岳母岳父啊?”
“再说吧。”蓝沐秋含糊的答道。毕竟这个穿越后的母亲只知道管她要钱去喝酒,从来对她的近况嗤之以鼻,只把喝酒当成了唯一的要务。
“妻主喜欢的人,无论是谁,念初也会喜欢,妻主厌恶的人,念初也会厌恶。”
他没头没尾地说了这么一句,可是她却是懂他的意思的,他分明是叫她不必有心里负担呢,于是她笑道:“谢谢念初,你说的对,有空或许是该去看看。”
念初本想着告诉她说,跟他不必言谢,可是又感觉这样太过逾矩,就没有说话。
晚上她又照例拜访了魏樱,魏樱对她的态度好了很多,时常会露出笑脸,常常把上课讲的知识誊写给了她,叫她快点回去陪夫郎。
而一到晚上,夜色无边漆黑,或许是她们都想到了昨晚,于是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沉默。岁月变迁,唯有人恣意满足。
月光温柔散落尘世间,她认真地读着书,他则坐在床上认真的缝着破损的衣裳。
偶尔,她们才会聊上几句。但每每聊天,他都说的是治国理政、帮助贫民的事,让她感觉自己快被洗脑了。到了睡觉的时候,俩人生怕对方误会,还隔了老远老远的。
这一切,都让她们觉得有些飘渺,仿佛那一夜紧紧相拥,仅是一场梦境而已。
睡不着的时候,她就会数羊,然后在心里回顾知识点,而他则会在心里整理该告诉妻主的政务知识点,并且清点家里的剩余物资。
但是突然多了一百斤面,真是天大的意外之喜。她们每每晚上睡着了之后都会惊醒,然后再跑去清点一遍,仿佛生怕那面长翅膀了飞走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