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于云念初的狼狈,蓝沐秋则笑的傻呵呵的,非常的开心。
她丝毫不知道自己家的小倌早就跑了,还想着这次来县里能顺道买一点儿吃的给他吃。
急切地敲了敲门,趁着门未开之际,她再度整理衣襟,纵使未曾蒙面,她仍不想坏了对方的印象。
开门的是个十五六的小斯,见她身着粗布麻衣,不免有些飞扬跋扈,没好气地道;“干嘛啊?今天不施粥。”
蓝沐秋脸色一红、心里一沉、十分不悦,但还是面色不变,指了指自己手里的东西,笑道:“我是应皇榜来的。我做了发明,还望县令大人过目。”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那小斯见她是个好脾气的,反而觉得自己理亏了。
小斯又想到县令大人嘱咐过她,如果有人来送发明,就一定要接待,带对方来引荐,于是她红了脸,侧了身子,温和了道:“请进。你在这等会儿,我去找县太爷。”
说罢,小斯连忙跑了进去,禀告去了。
这院子很大,红花绿草一应俱全,姹紫嫣红间,园林设计又很绝妙,流水潺潺,水池阁楼,颇有些许意境美。
尽管好奇,但她还是垂下了头,不发一言,不表一态,若是她打量得多了,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人会讥她穷乡僻壤来的,没见过世面。
那小斯看她老实安分,没有东张西望,对她的好感又多了些,于是把她领到了门前,朱沱道:“县令大人不在,县太爷要亲自见你,看你的发明。”
她道过谢,于是走了进去。
跪下请安后,县太爷就将她连忙扶了起来。
虽然她对面的人笑的十分亲民,可是她还是莫名地觉着这位县太爷十分的做作。
被小斯刺激,又被县太爷的笑恶心到了,这一切的不快让她莫名地又想起了云念初。
她已经在不知不觉间,习惯了他的款款温存,习惯了他笑起来时会腼腆的模样。
到底云念初是最好的,聪明伶俐、擅于观察、什么都会,关键还不做作扭捏。
虽然如此认为,但她仍敛去心神的猜忌,俯身谢过了县太爷。
县太爷抚摸着胡须,笑道:“你拿了什么宝贝啊?”
虽然他在耐心询问,但其实他的眼睛早已经飘到了别处,心不在焉了。
县令早就已经拖了朋友找了县里最好的木匠师父,打造了发明。到时候他们二人就将发明上报朝廷,说是她俩的女儿发明的,这样就可名正言顺地为女儿铺路了。
小斯来报告给她,她还以为是约定好的木匠来了呢,没想到竟是个种地的。而这贫农已经到了门口,不接见恐怕会损了他名声,到时候难免风言风语的。
他家的妻主,对外都是一副老好人的模样,但是除了应酬,就把这些琐碎的事情推给他处理,哼,烦死了!
可他也只好接见,再打发一番,再令这人赶紧销声匿迹就是了。
而县太爷这微小的动作都逃不过蓝沐秋的眼睛,她只当县太爷是以为她是种田之民,发明不出来好东西,于是她连忙拿出了西洋镜。
然后她用手缓缓转动手柄,启动了发明。
伴随着圆形大木板的不断旋转,那上面的图案真的动了起来,是一个少年在奔跑。纵使只有一秒多,但是这还是让县太爷惊到了。
虽然女尊国一直也有连环画的出现,但仍只是静态的一张张画面,然后画了下来而已。而这西洋镜,则是真正的动态连续画面,而且只要有人摇晃手柄,可以一直旋转,永不停歇。
“这……这是巫术!”县太爷惊叫了起来。
蓝沐秋的嘴角抽了抽,道:“这不是巫术,这是西洋镜。画面如此转动,人的眼睛就会误以为它在动。”
她没有扯一堆什么视觉暂留原理之类的。
一是怕对方不懂,二是她也在留后手,不想把原理告诉对方。否则谁都能做,这东西反而不珍贵了。
她正要开口,明晰这东西的价值,再告诉他:这东西只是雏形,而只要给她足够的材料,她就能制造出真正连续放映的影像。
而电影本身,就有很多意义和价值,可以用来教化,也可以用于真实的记录。
而县太爷却笑眯眯地,打断了她的思考,说道:“这东西是不错。可惜我估计就算是放到那比赛中,也难以脱颖而出。这东西不如卖给我,我好给孩子当个玩具。”
蓝沐秋:“?”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县太爷只有一个女儿,而且这女儿还是个纨绔子弟,二十五岁娶了四房夫郎,成天正事也不干,这么大岁数了只过了最低级的县试。
而且,二十五岁的人,还玩玩具?
她把笑容僵在脸上,霎时冷汗涔涔,汗流浃背的感觉莫过于此。
县太爷拍了拍她的肩膀,手上用了力,捏的她肩膀生疼生疼。
然后,他加重了语气强调道:“这个发明是要请武将军过目的。你知道的,朝廷之人,今天好,明天坏的,伴君如伴虎啊。年轻人,你应付不来,我给你五两银子,你干点什么不好?”
蓝沐秋现在倒是完全明白了县太爷的想法了,原来这人是要顶功,把她做的东西献给武澈白,为她那不成器的女儿铺路。
脸色一寒,她直接撤回了身子,不发一言,准备回去。
她宁可分文不取,也不愿与这种龌龊腌臜之人同流合污。
纵使知道那县太爷的女儿是个飞扬跋扈的,好几次把别人打成重伤,县太爷都把事情压了下来,可她还是不曾想到,这群人竟然丧心病狂到连无辜之人的发明也要!
曹,这群人有的是钱,明明暗地里都买了不少发明,要她的干嘛使啊?!
顷刻,她的嘴唇气得发白,浑身直哆嗦,她本是温和的人,不愿多加争端,但她也绝不会容忍别人欺辱她的尊严。
她做的东西,代表的可不仅仅是她啊,那西洋镜,带着她期盼想要在乱世生活下去的尊严,是可以改变阶级的利器。
“我拒绝!”她凭什么要接受呢?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她记得当初刘备受辱,因而一怒之下打了督邮,而她为什么不敢呢?大不了换个县城重新生活,可西洋镜背后的电影,却只有她一人能做!
那县太爷一愣,想不到她竟是个有骨气的,连忙扯住她的衣袖,道:“你不为你自己想想,难道还不为你的一家老小想想?你知道的,我掌管着各种官府调查。”
“我家境清白!”她怒斥,然后转头欲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