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 15 章(2 / 2)太后与帝首页

“谁跟你说,皇帝就能拥有一切的?”

“若不是,您又为何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坐上这位置呢?”

江临睁开眼,放下紧捏眉心的手,抬眸看向他,“你似乎知道很多啊?”

“比起义父来,奴对陛下知之甚少。”即使是面对江临危险的情绪,他也始终面无表情,“奴只是会想,陛下为何要如此。”

宋于明转身,继续拾起地上的东西,边道:“七年前陛下来找义父时,奴便会想,陛下为何会来。那时的答案,是权力。后来陛下要求提早实行计划,奴又会想,陛下为何要提早。那时的答案,依然是权力。可陛下登基以后,奴便否定了这个答案。”

仿佛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江临翘起一边唇角,极轻地笑了声,“为何?”

“因为陛下的眼中,对您所坐的位置并无狂热的欲望。”他将最后一只毛笔捡起来挂好,垂眸道:“而这个欲望,奴却在陛下望向太后娘娘的眼中...看见了。”

江临的笑容逐渐收敛,如一只慵懒的豹察觉到危险,缓缓隐入暗夜里,只一点寒芒在漆黑中闪烁。

他沉默少顷,微眯起眸,“你不怕死?”

“陛下需要奴,又怎会赐奴死呢?”

话音刚落,江临倏地哂笑一声,“你倒是自信。那你说说看,朕需要你什么?”

“义父将奴派来陛下身边,美其名曰是帮助陛下处理内务,可实际目的为何,陛下比谁都清楚。”

“所以呢?”

只见宋于明退后一步,下跪伏地,道:“奴愿归顺陛下。”

江临需要他什么,他已经回答得足够清楚。

明恩殿里只燃了两盏宫灯,昏黄的光将整个室内照得晦暗不明。江临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整张脸隐入黑暗之中,让人一时辨不清神情。

他从小便知人不可信,能将两个人牢牢栓在一起的,只有共同的利益。可这种关系,同时又是最脆弱的。

例如他与秦忠元。

宋于明的投靠真诚与否,他并不知,也不在乎。因为这个世上,所有人都可以做你的敌人,同样的,所有人也都可以做你的朋友。

利益关系,本就不需要真诚,只需要共同的目的。

江临直起身,五官逐渐从黑暗中映现。

只见他微微扬唇,沉声道:“好,朕接受你的归顺。”

*

虞鸢自从学会了击丸,时不时便要去后苑玩上一天,还把海棠给教会了。身体也在这日复一日中逐渐强壮了些,已经有一段时间没生过小病了。

不过近日天气越发炎热,她便没再走出景仁宫,整日待在冰鉴旁消暑。

今年的夏季同往常一样燥热难当,虞鸢还算是耐得住的,冰鉴往殿里一放,她便能静下心来翻翻书卷。

倒是海棠,即使有冰鉴在,却仍是站也热坐也热,恨不能整个人泡在冰块里。于是干脆搬了把小椅子在冰鉴旁,像一滩软泥一样贴在冰鉴外壁。

踏雪这个有毛动物一点儿不觉得热,这会儿正安安静静蜷在虞鸢身旁的小几上,惬意地睡着午觉。

虞鸢边看着书,边伸手拿了一颗冰过的葡萄放进口中,因看得太入神没注意,不小心被葡萄冰了个激灵,全身上下顿时打了个寒颤。

海棠恰好窥见这一幕,倏忽笑出声来:“哈哈哈哈,娘娘,葡萄好吃吗?”

她抬眸嗔了海棠一眼,威胁道:“再笑,一颗葡萄都不给你吃。”

“娘娘才不舍得呢。”海棠贴够了,身上已经降下温来,于是起身走过去给她打起扇来,顺便光明正大地“偷吃”了一颗冰葡萄。

虞鸢笑了笑,继续埋首看书。

屋外的蝉鸣声声入耳,海棠有些无聊,忽然想起来昨日从别的小姐妹口中听见的事情,于是便对虞鸢提了起来。

“娘娘,您听说了吗,昨日朝堂上可热闹了呢。”

“朝堂上哪日不热闹?”她从容翻过一页,“你呀,还是少同他们私底下谈论朝堂之事,若是让有心人告到皇帝面前,定要治你的罪。”

“是是是,奴婢谨记娘娘教诲。”

海棠笑得精灵古怪,又跑到她跟前蹲下身,双眸晶亮地望着她,“娘娘真的一点也不想知道,昨日在朝堂上发生了什么?”

虞鸢正要翻页的书顿了一下。

八卦是女人的天性,纵使一开始不感兴趣,可海棠又勾了她一次,这便让她难免也起了些好奇心。

于是问道:“发生了什么?”

每次说这种悄悄话,海棠都紧张兮兮的,在自家地盘上还得四处张望一下,弄得虞鸢也莫名紧张起来。

随后便见她前倾身子,拢起手在嘴边低声道:“听说,昨日大臣们都在上奏陛下,请他尽早册立皇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