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染血,神情宛如冰封,仿佛浴血而出,跟个魔修似的。
“你胡说八道!”苏瑶震惊,“我杀的可都是妖魔,还有妖魔的头头,我这分明叫做为民除害。”
“妖魔便随你去,可这是人,不能随便乱杀的。”
苏瑶被气到口不择言,指责道,“你怎么还带种族歧视的!”
像她!就一视同仁。
“除魔卫道、庇护众生是吾辈之责。”陆方好不为所动,身姿一动不动,警惕地看着苏瑶,生怕她气急了就提着剑冲上来。
苏瑶深深呼了口气,按捺下性子来与他解释,“可神婆是个坏人,就是她把我跟玉郎君送去山神的府邸的,她就是罪魁祸首,便是告上官府,那也是杀人未遂,要下大牢还得斩首示众的。”
“现在死在我剑下,还省了那么多繁琐的流程,多好。”
陆方好被苏瑶这一通歪理说得有些动摇,可他还是记起了师尊的教诲,坚持道,“就、就算这样,那也不是我们能评判的,需通知执法堂来给她量刑。”
“你们是正经修仙的吗?”苏瑶忍不住发问,一般来说不应该是一个凡人,说杀就杀了,这怎么比她一个接受过现代文明熏陶的人还要遵纪守法。
这跟她想象之中的修仙界不大一样,大多数小说里的修真界都遵循丛林法则,弱肉强食。修真者们视众生如蝼蚁,杀人夺宝,争夺机缘,善恶的边界都很模糊。
陆方好脾气好,耐着性子道,“自然是正经的。”
“那依照她的罪行,会受到执法堂怎样的刑罚?”
苏瑶心想,如果是死刑的话就认了,缓个几天也不是不行。
“一般来说,不是修士的话,会罚得比较轻。”另外一个少年插嘴道。
陆方好不大好意思地挠挠头,“确实是这样的,毕竟不知者无罪,普通人容易被迷惑心智,查清原委之后大多数都会从轻发落。”
摊坐在地上的神婆似乎也冷静了下来,眼珠子一转,收了刚刚的恨意,转而换上了惧怕的神情,唯唯诺诺起来。
满头白发的苍老妇人就跪地上,朝着苏瑶的方向,以头抢地,声声恳求,“求仙子饶我一命,我也是被那山神掠来的,迫不得已嫁给他,生下那些孽畜,被胁迫着做下这许多错事。”
她号哭着为自己辩解,“若要认真说起来,老妇我也是受妖魔所害。”
苏瑶嘴笨,争辩不过,自己一个人生闷气。
神婆助纣为虐,做下许多错事,不能把这错全都归结于她。
可苏瑶偏偏不想原谅神婆。
苏瑶一向好说话,不是得理不饶人的,可要她轻飘飘地将这件事揭过去,也未免太欺负人了。
倒也不是非要杀了神婆,就是单纯生气。
苏瑶才不管什么乱七八糟的门派关于这方面的规则律条,明明她与玉郎君才是受害者,可这三个修士却偏偏要护着神婆,还异常警惕,搞得她像是十恶不赦的坏人一样。
这神婆又不是他们门派的,还做了那么多坏事,为什么就非得护着她?
苏瑶赌气,直接亮出剑锋,“好哇,你说你是受山神所迫害,那你应该也痛恨他是吧?我给你个报仇雪恨的机会。”
“我要你亲眼看着我把那劳什子山神扒皮抽筋,剔骨去肉。”她一字一句道。
林厌玉从头至尾都冷眼旁观,仿佛事不关己。
“你送了多少人进去?”他忽地开口发问。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神婆不回答,只专心为自己喊冤。
林厌玉再次开口,不急不躁的,“我的意思是,除了每隔二十年的祭祀,你送了多少人进去?”
“那些狼妖可不是一两个人的血肉就能安抚下来的。”
林厌玉讲话的语气温温柔柔的,似是林间微风,沁人心脾,说的内容却血腥,“祭祀是个仪式,是庆祝的活动,只是个象征意义,却不代表二十年只牺牲两个人吧。”
明明是个问句,却用了笃定的口气。
“你选在这个山村,也是为了掩人耳目吧,这府邸之所以冷清,没有侍从的原因,你应该心知肚明。”
“若是细细盘查,应该能查出这些年来府里进了多少奴婢。”
“可一波又一波的人,有进无出。”
他含着笑,尾音缠绵,“这么一算,你身上背着的血债,恐怕还要再添上许多呢。”说着话,却轻飘飘地瞥向陆方好三人。
“这是人间的债,人间的命,自然该由人间来评判,修士还是退到一边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