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姜肖的女生看到常润有些忌惮,怒气冲冲地坐下,拿着笔戳到卷子上,看起来像是在作答,其实笔尖把答题卡都快戳破了。
常润走了以后,姜肖始终带着阴郁的表情和辛燃对视,辛燃平静地看着她,姜肖嘴角歪了一下。
下一场考试的时候。
辛燃发现姜肖开始看着桌子底下,然而每当她走过去的时候,姜肖就会往前一挺,转而有钝重的声音响起。
雅颂规定老师不能体罚学生,非必要时候不允许有身体接触,此时姜肖挑衅似地盯着辛燃,似乎料定她不敢动她,在座位上扭着腰搔首弄姿。
后边几个男生爆发出亮堂的笑声,笑够了转而开始低声碎语。
辛燃感觉太阳穴开始突突跳动,此时深刻赞成尚长虹说的话。
如果说恶意在有些成人的身上还暴露的含蓄些,此时在一些孩子身上简直演绎得淋漓尽致,没有底线。
姜肖再一次挑战她的时候,还伸出舌头勾了勾,没料到辛燃直接将她拉起来,在凳子和桌子洞里边都检查了,丝毫没有手机的痕迹,只有一堆糖纸和果冻壳。
辛燃回身,只见姜肖露出得逞的笑,嘴巴动了动,是“傻逼”的口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姜肖一直做着各种动作挑衅她,后边几个男生也不答卷,看着两个人的笑话,时不时喝彩。
辛燃外表平静,实则心里已经波涛汹涌,然而始终抓不到作弊的证据,最终下定决心拿出手机,开了摄像。
她就不信拍不到。
正在对方又有小动作的时候。
丛骁经过前门,冷静地站定在那里,“姜肖,你以为拿着手机就方便和后边的人作弊吗?”
班里瞬间安静了很多。
姜肖看似露了怯,还在硬撑狡辩:“我没有作弊!”
“没说你作弊!”丛骁这回的神色淡然了许多,“把手机放在讲台上,考试结束才能还你,否则再让我看到,直接没收到毕业。”
姜肖这才意识到被诓了,然而手里的粉色手机在刚才说话的时候就已经露出来了,此时她只能不甘不愿地交上去。
后来两场考试都有惊无险地结束了。
常润记录了每个考场的违规状况,一一通知了家长。
考完试那天下午,整栋高二楼都听到了姜肖歇斯底里的吼叫。
尚长虹捂着耳朵,“就是这个女生,真是太难搞了!我每次都给自己喝鸡汤,教书就像救命,医生不能不给病人治病,但我是真的治不好姜肖的病!”
“你们知道吗,她每次都要在门上或者讲台上抹台球粉,总之会给你搞各种恶作剧,上回被年部处分我还以为能老实些,她都写了保证书嘛!谁知道你们看,小辛又中招了。”尚长虹揉着头发,又有些愧疚,“早知道我就提前和小辛说一声了。”
办公室里负责教姜肖班的是个快退休的老教师,在教学上倒是没什么成就,成绩基本都拉跨,只是难得好心态从不生气,所以被委以重任带了个最不好带的班。
心态好的奥秘其实就是管得少,所以她和这个班学生没有矛盾,同样也管不住学生,更带不出成绩。
她此时也感叹道:“什么家庭出什么孩子。姜肖家长都被找谈过好几次话,她爸是赌鬼,有暴力倾向,每次来谈都是一个德行。她妈妈早就改嫁了,不想管姜肖和她爸,托了关系硬是把她送进来就当是仁至义尽,以后再也没管过。”
庄雅雯也听到了,“上回她爸要没收她的手机,她也是这样歇斯底里的,这回估计又要和她爸吵架。”
辛燃扶额,有种每个人命运不同的悲怆感。
但悲欢不能相通,她有片刻的怜悯,也同样理解不了为什么负能量还要互相传递,以至于愈演愈烈。
姜肖被家庭拖累确实有可怜之处,然而她每天挑衅学校的老师,教过她的老师没有不崩溃的。
学校里最不缺乏的就是师生矛盾,现在虽然没有学生对老师有较为激烈的肢体冲撞,但仍有部分学生说的话难听到极致,能让听到话的老师恨不得一头撞死。
姜肖就是一个。
仿佛为了印证,尚长虹揉着眼睛无语道:“你知道吗,上回姜肖因为物理老师批评她没交作业,直接在课上骂老师是婊/子,该滚去教妓/院。”
办公室传来一阵唏嘘声,大多是庆幸自己没带姜肖那个班,否则可能真的连教师的平均寿命都活不到。
辛燃莫名其妙地想到丛骁那句“不仰视不俯视”,追问道:“就没有老师能教得了她?是不是我们稍微对她好一点,好好和她谈就——”
尚长虹打断道:“妹啊,你还是太单纯了。这个法子要是好用的话,年部会不用吗?怀柔政策谁不会啊!你知道物理刘老师对她多好吗。当时看她可怜天天给她送早餐,见她病了给药,还送水果......”她掰着手指数,“对姜肖像对自己女儿一样,就因为上次数落了她和其他几个不交作业的,说了点重话。”
辛燃也是震骇,她记得那个刘老师一向温和,从不骂人。
庄雅雯似乎不忍听了,“造孽啊。我看有些人的属性就是刺猬,就算别人没有恶意,她也要炸刺扎人的。”
那个老教师也摇头,“这个学生哄不熟的,你们也别招惹,只能等她以后进了社会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尚长虹感叹:“可能也就丛部偶尔能帮着管一管,学生们不知道为什么,都怕他。”
辛燃正想问为什么,却看到正主站在门口,朝着她比划了个过来的手势。
叛逆和抗拒的心愫怂恿着她,辛燃故意坐在那里,定定地看着他。
丛骁有些惊讶,只好扶着门框,无奈又尝试着商量的样子:“你出来一下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