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葵不知道,这是属于谁的叹息。
……
朱岚汀又在做梦了,还是那被不明物追赶着的走廊。可这一次,脑海中却一直有个声音告诫着她,这是梦。在这告诫下,她的意识变得意外的清醒、冷静。
她知道自己这样盲目地跑下去,就会被追到走廊尽头,那儿只有一面镜子,她将会无处可逃。她不允许自己在同一个坑里掉两次,所以她硬压着心慌,用双手在这黑暗中摸着墙,寻找起了可能存在的走廊两侧的房间。
或许是房间真的存在,又或许是梦的主人能够通过意念更改梦中场景——就像影视作品中渲染的那样吧,门把手还真的被她摸到了。
没有锁,轻轻一推,吱呀——
身后的房门关上的瞬间,不知从哪儿来的橙色微光,让她看清了房间的布局:白色的被褥、特质的床、以及那床头滴答作响的复杂仪器。
朱岚汀知道了,这儿是病房。
……病房?
下意识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着,毫不意外的,是一身蓝色条纹病号服。
咚,咚,咚——
病房门口想起了猛烈的撞击声,连带着地板似乎都震动了起来。橙黄微光在这颇有节奏感的巨响下,一明一暗的闪着,明明是密闭房间却有着莫名其妙的阴风刮蹭着皮肤,简直是将恐怖片的元素来了个大杂烩。
朱岚汀吞了下口水,强作镇定地在病房里探索起来。
这真的只是个普通的病房,一张床,一个洗手间,无法打开的窗户,温度固定的中央空调。她这是又进死胡同了,和那“此路不通”的走廊尽头一样。
门口的响声变了,不再是单纯的咚咚声,而是像是整个门都在摇晃间与墙摩擦,即将连带着门框一下掉下来那样。
朱岚汀不甘心地在墙上地上到处翻着,脑海里召唤着影视作品经常出现的那种,可以容纳一个人爬行的通风口。
没有……
没有。
人停下了洗手间的镜子前。镜子只映出了病号服人影,却没有映出朱岚汀的脸。
鬼使神差的,她对着镜子伸出了手……
像是一颗石子落入潭水,涟漪在镜面泛开。镜子里的人影变了,从条纹长袖长裤,变成了迷彩短袖裤。涌动的纹路,将人脸缓缓绘出。
朱岚汀皱着眉头仔细看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生怕错过任何细节的,竟然都忘了门外的危机。
镜子中的人脸出来了,下巴、嘴唇、鼻梁、眉眼,一片片的,拼接成了……
“冬葵?”
身体猛然失去重心向镜面栽去。
镜片明明是固体,朱岚汀却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穿透了它。
猝不及防的坠落让四肢本能地挥舞着,可却什么都碰不到,唯独风刃凌迟着她的面庞。
——啊,结束了。
不知道到底是属于谁的心声。
收下映入眼帘的最后一抹夕阳,她合上了眼睑,认命地,静待终结。
轰隆!!!
坠落戛然而止。
“岚姐?飞机降落了。”是韩芸的声音。
朱岚汀扯开眼罩,看着小窗口外近处、远处的一架架巨大铁鸟,心情竟是平静得异常。
——啊,梦醒了。
地球的两端,大洋的两岸,从卧姿换成坐姿的两人,同时拿起了手机。
「我落地啦。」
「好快。」
「毕竟是特快航班,如果跟普通班次一样飞十几个小时,那也太对不起它去大气层外头晃了一圈的航线了。」
「嗯,的确。」
「你这么快回消息,该不会没睡吧?感觉好一些没?还恶心吗?」
「没事了,谢谢岚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