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因为这种东西曾经被断了右手,应该也会不喜欢吧。”
被断了右手?江雪深眼皮一跳,马上低头看去,双手完好,并没有任何不适。
但她曾经听说,魔物只要本体的生机没有被毁,无论遭受多严重的伤害,都可以恢复如初。
慕朝曾经被断过一只手?他也会有那样的时候吗?
一时间江雪深说不上是感慨还是震惊。
许是她呆滞的表情取悦了慕朝。
“骗你的。”他想抬手去拍她的头。
个子不够高,只能收回来,轻飘飘道:“闫平良那里你不用担心,他没多少斤两的脑子。”
居然是骗人的……果然魔道的嘴里没有一句真话,她还以为现在无人匹敌杀伐果断的魔尊还真有那么悲惨的过去。
江雪深抿了抿嘴,却还是忍不住笑了一下。
但不知道为什么,不是真的,她松了口气。
不过这么说大护法真的好吗!
“那,魔尊大人要一起逛逛妖市吗?”难得来一次,就这么回去有些可惜,怕慕朝拒绝,她忍不住补充道,“来都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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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雪深没什么朋友,往年各种节庆日都是一个人在论剑台上度过。
因此她就仿佛头一次接触这种新鲜事物似的,在东西市之间来回走马观花。
从西凉伎观到摸石猴、转糖盘,再从茯苓饼吃到龙须酥、元宵。
路边的各类摊子应有尽有,最后江雪深握了一串冰糖葫芦轻轻咬着。
慕朝在一旁招呼她:“过来。”
江雪深嚼碎了山楂走了过去:“怎么了?”
话音刚落面前一暗,冰凉的竹绸触在脸上,有些冷有些痒。
江雪深愣了一下,抬手去摸,是半张兔子面具。
“别摘。”慕朝看着有些傻乎乎的兔子面具,满意地点了点头。
江雪深缩回了手,想了想,也从就近的摊贩那买了一盏兔子灯递过去:“礼尚往来。”
荼白的绢布被灯火照得微微发黄。
慕朝下意识地接过竹竿,呆了一瞬,盯着兔子的红眼睛看了许久,终于微微抬眸,低哼道:“这种便宜货你也好意思送。”
闻言,江雪深抬头看了看竹牌上的价目表:
兔子面具:三铢钱
兔子灯笼:五铢钱
嗯……好像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江雪深没说什么,铺子老板却受不了这委屈:“小姑娘,你这话说的就不地道,这兔子灯做工如此精美,才卖了五铢钱,原本就没赚多少,你说它便宜那没错,但便宜货怎么不能是好东西了,里面的灯油用的可是鲛人泪,每个几十年的都烧不完,风吹雨打都浇不灭。”
老板也是摆了一整天的摊这会儿累极了便直言道,以为不会有人较真。
但是慕朝不是一般人。
平时在赤海根本没人敢忤逆他,王顺嘴又好听,上哪都拍着马屁,虽然换了身体后不长眼的人变多了,但骂的都是这具身体,跟他没多少关系,倒也无所谓。
但这老板,就明显是在怼他本人了。
慕朝嘴角微微耷拉,一把拉过江雪深,命令道:“你把那些灯笼都吹灭。”
江雪深:“……”太幼稚了叭。
江雪深有些硬着头皮装作没听见。
最后这位幼稚的魔尊大人还是用了不知道什么玩法,硬生生地将满桌子的灯笼一一熄灭。
只留他自己那盏兔子灯熠熠生辉。
做完坏事,他满意地点了点头,提着兔子灯衣袂翩翩地离去。
留下目瞪口呆的老板和欲哭无泪的江雪深。
“那个老板……”
“啥也别说了,你那小娘子太刁钻了,会点妖术了不起吗?老子当年也是个散修!赔钱吧!”
江雪深:“……我明天来补上可以吗?” 她没钱了。
最后那点钱就买了兔子灯。
老板怒道:“可以个屁!没钱就给我在这里把灯芯全部给换了!”
于是,王顺赶来的时候就看到他家魔尊大人缩在摊边,苦命地搓着灯芯。
已至子时,妖市的游者散了大半,逐渐冷清起来。
他们魔尊大人,就是这么在昏黄的灯火下,孤零零地抬起头,露出俊秀的容颜,眉眼微微耷拉着,低声道:“王顺——”
看起来,弱小可怜又无助。
这是……失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