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吗?
是。
又不是。
偏偏他失忆了,偏偏是昨日成亲,偏偏是今日苏醒。
但凡早一天。
不再理会闲聊的那群人,林芩泽收起脚步,返回沈若的家。
他不常见地产生少许烦躁。提起家这个词,“他”的画面又不受控制地回放在脑袋里。少年的声音充满活力,“他”激动地反复询问沈若:
“真的吗?这儿以后也是我的家了!”
房门紧闭,沈若依旧待在房间里。
林芩泽唯一能做的事,是找出那把阔别已久的剑,伫立在院中,一遍遍擦拭。
至少这把剑,不会再让“他”发出声响。
林芩泽终于能清静几分。
他对沈若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会带你一起回宗门。”
林芩泽嘴上说着话,手却没歇息,漫不经心地摩挲着擎桢,即便剑身早已光滑可鉴。
他已经做好了被沈若提问的准备。
沈若的回答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她似乎等待林芩泽这句话很久了。
她嘴角上扬,甜甜地应了声:“好。”
她的果决让林芩泽难免生疑。
掌心暗暗握紧了擎桢,林芩泽抬起头来,直视沈若的双目:“你不好奇?”
好奇心的前提是对待未知事物。
但林芩泽对沈若而言,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从捡到他的那天起,沈若就已经通过《气运之子》这本书把他了解得清清楚楚。否则又怎么会揣摩他的一举一动,耐心地伪装成他喜欢的样子,再与他“齐齐”坠入爱河之中。
她与他成亲,可绝不是为了蜗居在这个小村庄的。
沈若很快打消他的疑虑,像从前做过无数次的那样。
她噗嗤一笑,语气轻巧地应对道:“我要好奇什么啊。既然我与阿泽成了亲,自然要跟着阿泽走,阿泽去哪,我便去哪。”
林芩泽用锐利的目光审视她的一举一动。
他不怎么相信这番说辞。
沈若见林芩泽是如此反应,双手便紧紧地攥起衣袖,脸颊微红道:“是我说错了什么话吗?”
她抿起嘴唇,略显腼腆:“对,我忘了你说过,以后要唤你夫君才是。”
“……不是这个。”甜腻的称呼让林芩泽略有不适,他及时制止沈若拿这个呼喊他第二次,“别这样叫我,我不习惯。”
“那怎么喊?”沈若轻垂睫毛,无措地问道。
林芩泽绷着嘴唇,说:“随你,只要不是这个。”
“那,还是阿泽?”
待林芩泽点头应允后,沈若望着他正经的模样,忍不住逗弄他道:
“阿泽,你知道我最好奇的地方是哪儿吗?”
沈若话音刚落,灵气瞬间在林芩泽的经脉内疯狂运转,他将擎桢放在身后,挽了一个出剑的姿势。
“你说。”
一股温热的触感却顿时让戒备烟消云散。
沈若伸手,拿指尖一点一点摁平了林芩泽的眉间。
这是他们之间做惯了的动作。
沈若瞪着那双水亮的杏眼,语气疑惑:“你今天怎么突然严肃起来啦。你忘了吗,你可是答应过我的,要多笑笑。”
她又俏皮地补充了一句:“总皱眉老得快。”
随着沈若手臂动作而晃动的纯白色披肩,莫名有些扎眼。
狐狸比兔子的皮毛更加柔顺有光泽,也更加狡猾。为了打下那只狐狸,“他”吃了不少苦头。
松动的不止是眉毛,还有那份警惕。林芩泽整个人陷入了松弛的状态。
记忆作祟,他对沈若根本怀疑不起来。
而这也正是沈若选择这件披肩的重要原因。
他只能干巴巴地回上一句:“因为我想起来了所有事情。”
“这是好事啊!干嘛不早说。”
沈若的喜悦溢于言表,她轻拍了下林芩泽当作惩罚,随即开心地围绕他转了一圈。
“我说你从哪儿翻出来这把剑的,原来你全都记起来了。怪不得要带我去什么‘宗门’,是你家吗,远不远啊。”
林芩泽轻咳一声,悄悄往沈若的反方向挪了一步,“你大概不知道。”
沈若连忙做出一个洗耳恭听的手势。
林芩泽刚找回记忆,像要宣布什么大事,难道她有什么漏掉的地方?
林芩泽缓缓说道:“我其实是个修士。”
沈若:“……”
就这?
“哇,你居然是个修士!”她高声应和道。
她装作对林芩泽这个“秘密”身份惊叹不已,上前走了两步,又来到了他的面前,比刚刚的距离还要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