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远晖一怔,“夫人,我打他做什么……”
“你没打他,那他哭什么!”
“冤枉!”
父母感情很好,时常打闹,早已看腻了的场景,此刻变得弥足珍贵。
过去的一切历历在目,他可以确定,自己的心智绝对不是个十二岁的孩子,既然之前的一切都不是梦,这是不是说明,事情还是要发生的?
一想到这,祝青简立时便有些绷不住了,虚汗直冒,他猛然抬头,向前行了两步,惊恐喊道:“爹……爹!您死了!副官也都死了,怎么办……”
吵吵嚷嚷的声音戛然而止,祝远晖与夫人转过头,震惊地看着他。
祝青简以手扶额,自牙缝中缓缓挤出几个字,“我该怎么办……”
半响后,祝远晖才道:“这孩子说什么?”
祝青简双手握拳,抱住头,继续语无伦次道,“丹拿打过来了!还有,还有老阉狗……”
祝夫人再次将他拉过来,“儿子,是不是做噩梦了?”
“做噩梦能梦到丹拿?他这也算是出息了,哈哈……”笑了两声,祝远晖也看出他似乎不对劲,倒了碗水,递过去,“简儿,你慢些说,老阉狗是什么?”
祝青简接过碗一饮而尽,冰凉的水划过喉咙,让他的头脑恢复了一丝清醒。
现在不是全盘托出的时候,此事太过离奇,难以解释得清,况且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们更不会相信。
看他不再发一言,额上满是冷汗,祝远晖摸摸他的头,“到底怎么了?”
祝夫人上前拍了拍儿子的背,“简儿,你爹过几日便要去南征羡余,你可莫要再说什么爹死了的胡话了,不吉利,知道吗?”
听到这个关键消息,祝青简转头道:“南征羡余?”
“对!”
祝远晖与夏成武南征羡余是在弘启十六年,也就是说,他现在只有十二岁。
夏成武就是在这次战役中成了阉人。
“爹,您是不是要和老阉狗,不对,是和夏老贼一起去?”
祝远晖点头,心道不错,这个称呼倒是清新脱俗,侮辱性更强,但是他嘴上却说道:“夏老贼的确惹人厌,可他起码不是条阉狗,简儿莫要乱说话,羡余屡次犯我大愈,须得给他们一点教训!”
接下来,祝远晖便开始了长篇大论,什么保家卫国马革裹尸乃军人最大的荣耀云云,祝青简则基本没有听进去。
他满心都是该如何才能阻止那些不幸的事情发生。
祝远晖看儿子满脸心不在焉,显然就没听他讲话,不禁对夫人抱怨道:“你瞧这孩子,说话像个大人似的,却如此胆小,做个噩梦都能被吓到,就不是当兵的材料。”
祝夫人不乐意了,凤目一瞥,“简儿尚幼,这年岁的孩子懂什么?”
“也不小了,”祝远晖捏了捏儿子的脸蛋,“简儿,想不想当兵?”
而祝青简好似听不明白这个问题,随口道:“都可以。”
“什么叫都可以?”
祝青简未做回答,只是在亭中飞快地来回走动,他想理清楚这些年发生过的大小事件,立时便有无数画面自眼前走马灯,记忆碎片如密集的冰雹般直往他脑海中砸!
一时半会根本理不出个头绪。
见状,祝远晖又自他身后数落:“你看,这孩子就是当了兵,也是个逃兵。”
祝夫人不耐,“你能不能不要再说了?”
祝远晖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夫人你说,他这么不成器,是不是因为名字不太好?”
“简儿名字怎么了?”
“青简,像个文官,一股书生气,没有一点气势!”
“夫君觉得,叫什么好?”
“祝雄霸!”
“……不如叫祝子,至少朗朗上口。”
“柱子不行,更难听了,夫人若是不喜欢祝雄霸,咱们给他改名叫祝雄壮也行。”
没过多久,祝青简停住脚步,坐到了祝潇潇旁边,他的头早已隐隐作痛,但是祝雄霸和祝雄壮还是难以忽略地闯入耳朵,他揉揉眉心,“爹,您对‘雄’字有什么执念吗?”
祝远晖来回扫了扫兄妹二人,语带怨气:“俩孩子都长得像娘。”
祝青简明白他的意思,妹妹就罢了,他老嫌自己长得不够有棱角,没有男子气概,“爹,不是我不愿意改名,这个名字我已经听了二十年了,早都习惯了,您怎么不在我刚出生那会就起个……那样的名字?”
母亲能同意才怪。
果然,祝远晖避开了这个问题,轻咳一声,“儿子,你说反了,你最多听十二年,什么二十年。”
祝夫人叹了口气,“远晖,你若实在闲得难受,就去后院把柴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