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言兮在暗中欣赏够了宋若黑脸模样,这才微挑了一下眉,从软烟罗的帐子后面走出来。
宋若看到她后,在案桌前坐直了身子,“你来了。”
她弯了弯唇:“嗯。”
“待会,你看看这些人,若有可疑的,立马镌汰。”
李言兮点了一下头:“好。”
过了二审的试生被取下了蒙眼的黑布,李言兮在他们面前走了两圈,发现并没有人上辈子她曾在宫中见过。
果然就算凌夫人与其它细作有消息交换,也不会给旁人看见。
她走至宋若身边,垂下眸子道:“我看不出。这些人上辈子我都不曾见过。”
……白跑一趟了。
宋若抬手摸了一下她的脑袋,轻声道:“没事,这些人初审的时候就将家世打听清楚了,严格筛选后才参加的考核。”
又把目光落在了试生上,“明日午时赶到这里,参加末审。”
试生纷纷称是,有个别有性子的还在嘟嘟囔囔,“怎么还有一审,想拿银子太难了。”
密司局的月银很高。
身旁人推了一下他,“有点骨气吧你,我们这是为国效力。”
“知道了知道了。”
待人走干净后,才开口询问:“你今日怎地穿得如此素净?”
她上着白衫,下着霜色的碎折裙,披着褐色的绰子,头上戴着宋若赠她的那一支珠簪。
那珠簪直教宋若愣了一愣,如墨的眸子带上了零星笑意。
不知为何,宋若问完后,李言兮总觉得在哪听过相似的话。
她温声道:“今日我去祭拜了娘亲。”
宋若眸里笑意散了开来,拧了一下眉:“……可你不是应当六月末去祭拜的吗?怎么…”
李言兮一顿,抬眸瞧着她,“你怎知应当是六月末?”
宋若:“……”
好在李言兮并没有为难她,又道:“若不提前祭拜,我今日怕是来不了这里。”
宋若不解道:“为何来不了?”
李言兮微叹了口气,“殿下,并不是所有女子都能自由出入府邸,你是公主,你同我们不同。这些基本的礼法,你应当知道的。”
宋若拧了拧眉,“我自小就不爱看这些束人手脚的礼法。怪我考虑不周,早知便重新定个日子了。”
李言兮停住脚步,“不怪你。”
她笑了笑又道:“来年开春,这些束缚的礼法就没了。”
两人并肩走着,已经快走到寺门口,春桃从旁侧的厢房出来。
最终宋若要去一趟地牢,同她辞别。
回去路上,春桃好似分外高兴,“小姐,你知道那寺前的菩提树是作什么用的吗?我觉得那些红绦子和木牌有趣便跑去问了寺里的僧人,那小和尚说是写自己心仪之人的名字挂上去,求个两情相悦的。
“然后我在厢房里待不住,就跑去看了看,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李言兮闻言放下马车的窗帘子,“嗯?”
春桃激动地拍了拍马车的檀木座,“我看到了小姐你的名字!”
李言兮淡淡一笑,置若罔闻,又掀开了窗帘子,继续赏桃花去了。
六月末,李言兮母亲忌日的前夕,李落云出嫁了。
林家给的排场大,虽说比不上话本子里的十里红妆,八抬大轿,但是也算嫁的十分体面了。
那一日李落云穿着喜服,一身鲜红,府里张灯结彩,雁秋搀着她出了门。
李言兮远远望着,不知为何蓦然想到上辈子她惨淡的结局。
上辈子她病死后,蓉烟也因为悼念女儿,跟着病逝了。
不过是从一个勾心斗角的宅子踏进另一个勾心斗角的宅子罢了,在这里她还有蓉烟护着,可嫁过去便是孤身一人了。
谨小慎微,如履薄冰。
看着蓉烟因女儿高嫁而满面喜气,李言兮淡淡收回目光,嘲弄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