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还不来?
松月支着下巴昏昏欲睡,正不耐烦的时候,门锁被“咔哒”一声轻轻拧开了。
松月抬头,见有个高高的人影站在门前,走廊的灯光衬在他身后,勾勒出一个欣长的身形。
松月撇撇嘴,心里默默竖起根中指:人模狗样。
“先生怎么不开灯?是吊灯出故障了吗?”那高高的人影一边低沉问,一边伸手朝门后的电灯按钮按去。
“等等!”松月立刻唤住他,差点破音。
“怎么了?”他手停在半空,朝松月所在的位置看过来。
松月不自在地压了压帽檐,清嗓子粗声说:“别开灯。我不喜欢太亮的环境。”
房间里昏暗的只能依稀分辨人的轮廓,除四个墙角低矮的小路灯外,就只剩赌桌上还亮着盏昏黄的碗罩台灯,照出一片浅圆。
巫衡收回打量的视线,没说什么,往里走。
“咳咳,把门关上。”松月压低嗓音吩咐他。
巫衡眼微眯,片刻后反手关上了门。
“先生想赌什么?”他走近了赌桌,流程性询问。
“赌……就赌大小吧。”松月起身捞起桌角的骰子和骰盅,推在赌桌中央——正好台灯照着的那片区域,一副暴发户炫富的语气说,“我呢,不缺钱,就是无聊。来你们庆业楼也就是寻个乐子,打发时间。”
巫衡眉心皱了下。
松月仍在说着:“我晓得你们楼里的规矩,不过呢,我找你来也不是为了赌钱。就是玩个乐子嘛,等下咱们轮流掷骰子,点大的胜,点数小的罚酒。”
她扫了眼动了手脚的酒瓶酒杯,笑眯眯地添了句:“放心,只要你配合,哄得我玩得开心。待会儿小费我会给足的,保管你满意。”
松月自认为提出的条件十分诱人,穷小子嘛,最缺的不就是钱吗?她愿意给,就当是踩了他的补偿金。
“怎么样,要玩吗?”松月微倾了身子,像是在诱惑小红帽的狼外婆。
可惜她面前的这位,却是个披着无害羊皮的危险猛兽。
“玩什么?”他低哑开口,松月莫名感觉到手臂的鸡皮疙瘩诡异地起了一连片。奇奇怪怪,什么玩什么,刚才她不是已经解释得很清楚了吗,赌大小,输了喝酒呀,有这么难理解吗?
忽然又想到他家貌似很穷,松月不由暗的一惊,不会都没上过学吧?无耻狡诈可能是本性,这规则理解还是得靠点知识水平。
对待文盲,松月叹叹气,这还能咋滴,再解释一遍呗。
“我是说,咱们就玩掷骰子,”她指指对面人,又指指自己,连语速都刻意放慢了,就怕他还听不懂,“你摇一次,然后我摇一次,咱们轮流着来,点数小的算输家,得罚喝酒一杯,明白了吗?”
“先生只玩掷骰子?”巫衡唇线微勾。
“当然!”你一个最简单掷骰子规则都得听两遍的人,难不成还想玩别的复杂赌法?松月惊了,她可没功夫教他,况且她自己也不会呐!
松月臭着脸说:“少废话!就掷骰子,你不乐意也得玩。”
她语气有点冲,说完还稍稍有些后悔,怕激怒了这姓巫的,没想到他非但丝毫未恼,反而拉开对面的椅子,施施然坐下,问:“谁先摇?”
这语气听着倒很舒缓。
姓巫的就是有毛病!松月嘴角抽搐了下,暗暗腹诽他。
“我先来。”松月晃动着骰盅,也没啥技巧,反正她在巫衡手边的杯子里做了手脚,等下只需要赢他一局就行,喝了那杯动过手脚的酒,她想踩他哪儿都小菜一碟。
松月自信满满,随意摇了一会儿,就掀开骰盅。
台灯的亮光区域下,三个筛子大刺刺露出,松月看清点数,眼皮子抽搐了下:“2,2,3?”出师不利,点数居然这么小!还有天理吗?
“好了,到你了。”松月气呼呼把骰盅推过去,安慰自己,没事没事,没准这姓巫的运气比自己还背呢!
巫衡修长的手指握着骰盅,轻轻地掷了三四下,就停下来了。
“快掀快掀!”松月催他。
“3,3,4。”
就比她的点数大了那么一点点,松月小小不甘心,不过还是愿赌服输地一口喝了手边的“酒”。没错,压根就喝过酒的松月怕自己喝一两杯就迷糊,干脆趁着巫衡来之前,把其中一瓶白酒给倒掉了,用茶壶里的凉白开倒进去代替了。
多喝几杯水嘛,反正也没事,按照五五开的几率,她最多喝个两三杯,姓巫的也得输上一次吧,只要他喝下那杯添了料的酒……嘿嘿,她踩完就溜!
松月想得很美,并不因为第一次的失败而气馁。
“来来来,咱们开始第二轮。”她伸手捞过骰子开始掷。
“6,8,9。”很好,点数很大了,“该你了。”松月自觉胜券在握。
筛盅一掀开——
“7,8,9。”
松月瞪圆了眼,他是踩了什么狗屎运,居然刚好高自己一个点数,还连成了顺子!
“巧了。”他轻飘飘地说。
松月气到肺炸,从酒瓶里倒“酒”,咕嘟咕嘟饮下。
“再来!”她就不信邪了,还能连输三局!
“8,8,4。”点数也还行。
可偏偏对面的点数是三个“7”!
这还有的玩吗?三把居然摇出个一次连号,和一次三个数一样。
三七二十一,又是刚好压她一个点数。
松月不情不愿地拿起酒瓶,准备倒“酒”认罚。
“等等。”酒瓶盖子刚取下,巫衡忽地开口。
“干嘛?”松月一不留神凶巴巴露了原音,随即立刻反应过来,压嗓子补救说,“咳咳,我是说,你喊我有什么事吗?”她心虚地压了压帽檐,昏暗的光线此刻成了她最好的保护色。
巫衡唇角微微勾起:“庆业楼的规矩是宾至如归,让先生自斟自罚,实在是不应该。”
他在说什么鬼玩意?想干嘛?松月一时猜不透他,下意识质疑:“前头几杯怎么也没见你拦着?”
“那是我的疏忽,”他起身,取了自己手边那瓶几乎是满瓶的白酒,在松月目瞪口呆的表情中,缓缓倒入了她手里的空杯中。
酒味飘到松月鼻尖,她心头一颤。
妈妈呀!这可是真的白酒啊。她又没喝过,哪儿知道自己能扛几杯不醉。
一时间,松月都想给这姓巫的送面锦旗,上面啥也不印,就写两个字——“缺德!”
“先生请用。”低润的嗓音从头顶斜上方传来。
松月低头呆愣愣地看着杯里白酒,一下子傻眼了。
“先生怎么不喝?”
“我……我……”
“是哪儿不舒服吗?我扶您出去找个诊所?”
“别!别过来!”松月伸手呵止他,冷汗都冒出来了。
巫衡果然停了动作,疑惑地低低“嗯?”了声。
松月咽了咽口水,强撑着镇定急急说:“我没事,好的很,喝完我们来下一局。”
不等对面人有任何话和动作,松月猛地仰头灌下那杯酒。
一杯酒而已,松月是这样想的,她总不至于弱鸡到一杯都扛不住吧。
“呜……”松月难受地皱起眉,舌头伸出来透气,酒好难喝!辛辣刺激喉咙,她差点呛着。
苦都受了,没道理中途放弃,松月只能催眠自己继续往下走计划。
“再来!”
她摇红了眼。
——“4、3、1”,“6、2、3”;
——“8、2、5”,“9、1,7”;